所以多可怜，暗恋的人，连情绪都是共通的，不是独一无二的仅有。

因为不稀奇，因为随处可见，所以显得格外廉价。

她在首都的冬夜辗转难侧，在这座瑰丽幻梦的城堡之中，艰难求生。

手机屏幕洇了一角，泛着绿光，握着手机的手指生了冻疮，红肿热痛。

她垂着眼睫，字字句句，斟酌其重，仿佛敲出来的不是字，而是千斤重的巨石，压着手骨，连挪动都是困难的。

“暗恋是我在首都的冬夜，坐在地下室的床上，拿着一百五十块钱的工资，吃着冷掉的饭团，却仍不自量力奢想与他能有未来。”

首都的冬季好漫长啊，长到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捱过这无数个严寒刺骨的深夜。

未来有多远，以后会如何，当下的她又怎会知晓？

感情不分轻重贵贱，人却分三六九等。

她一无所有，只是一个怀揣着夏日轻狂旧梦的普通人，为朝不保夕的今夜，为不知前路的明日，踽踽独行于世，苟延残喘地活着。

没有尊严，多么卑微。

她最开心的，也不过是小时候镇上开了第一家麦当劳，对旁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快餐品牌，对她这种小镇出身的人来说，却很稀奇。

秦大海带着放学的她，去吃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双层吉士汉堡，她当时多喜欢啊，可当它变得不再那么独特，也就失去了吸引力。

就像那只小熊，从国外回来的、被弄坏的小熊，失去的那一刻，尚且年幼的她，哭了整整两天。

可如今，失而复得。

她却如鲠在喉。

大概是记忆里，曾经经历过的失去，那股痛不欲生的滋味儿，还深深刻在骨子里，藏在每一个回忆的缝隙，只稍她牵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过去，就会化为绵密的针尖，刺进血肉。

她后来才明白，她执着的从来不是“小熊”，而是心有不甘的自己，是那时的无能和懦弱，让她无法释怀。

……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他见到此刻的我，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过，后悔曾经忽略我，后悔曾经错过我。”

秦桑眼底含泪，强撑着嘴角摇头，“可是，那太久了，等待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她有多用力，尽管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所以在相隔十年以后，刘程程提起他时，她总是做作又刻意的表示，那只是一段年少轻狂的过去，仿佛那样就能麻痹自己，说服自己，好像那真的是一段无足轻重的过往，她已经彻底放下。

“我以为我会很开心，会痛快淋漓，因为我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成真，可不是那样的。”

她很难过。

“表姐，我到现在才发现，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我一点都不觉得这很值得高兴，我心疼的是我自己，放不下的是我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思念是囚困的牢笼，她是被折断翅膀的飞鸟，总是仰望着天空，总是心存幻想，有朝一日能翱翔天际。

可当那扇紧闭多年的闸门终于被打开，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从牢笼里踏出来脚掌，却忘了该怎么飞翔。

她失去的，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是她被一寸寸敲碎的自尊。

……

她声音很低，就连崩溃都像是无声的。

大概是太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就连发泄都不敢太大声。

只是太安静了，静到她难过的字字句句，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昀臣下意识地想去摸烟，可转念又苦笑，他很久没碰过烟，因为失而复得的薄荷糖，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替代长烟带来的瘾。

只是他上了瘾，却发现所谓的失而复得，却原来是她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