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脖子,根本不肯认错,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仍不肯住嘴,还想说:“秦……”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就听见“啪”地一声响,温敏珠脸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眼,一贯温和友善的温书瑜,红着眼,凶狠地瞪着她,“闭嘴!你没资格说我女儿!”
这出闹剧,比戏文还精彩,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秦桑,她怔怔站着,眼睛空茫地看着温衡裕身后,男人面容清峻,自成风骨,仅是静静站着,都难掩其清傲矜贵。
十七岁那年,她站在办公室,因为成绩不理想,被叫去训话,而那时的谢昀臣,和她只有一步之遥,却犹如隔了天堑。
办公桌上的试卷明晃晃摆着,强烈迸发的羞耻心,几乎让她无地自容。
那时的她,只想逃离。
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温敏珠肆无忌惮的嘲讽,彻底扯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她想逃,可腿像生了根,驻足不前。
旁人隐晦地打量,和若有似无地轻蔑目光,都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她就好像不着寸缕,浑身赤/裸地被推着游街示众,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如今被一刀刀剖解开来,毫无隐私,毫无羞耻。
正值饭点,酒楼来往宾客众多,温敏珠说话的声音也不低,她不加掩饰的讥讽和打压,引起了不少前来吃饭宾客的注意力。
“那是不是秦桑啊?”
“看着感觉有点像,应该是她吧?”
“是秦桑!那肯定就是秦桑!!”
窃窃私语的看客忽然躁动起来,好像认出了她的身份。
秦桑只是怔怔站着,神色凄茫,好像已经失去了判断力,也听不见旁人在说什么,耳边嗡鸣声阵阵,恍若天地之间,只剩下一道清癯的身影。
倏地,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近到恍若在咫尺之间,伸手可碰。
眼前投下一道黑影,清淡的薄荷气息几乎将她牢牢锁在其中,她抬头愣愣看着,男人眸色清明又沉静,清晰烙印着她此刻苍白糟糕的脸色,仍在微微发抖的手蓦地被握住,温热的体温仿佛驱缓了那股肆虐的寒意。
她迷惘、无措,好像置身于迷雾森林之中,来来往往,却怎么都找不到出路。
忽然,他就像濒死之人见到的最后一缕曙光,温和地将她疲惫的身躯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窥探到她此刻的狼狈不堪。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藏在了身后,挡住了那些恶意的揣测和惊疑的试探。
他牵着她,嗓音平缓沉稳,像是在安抚她濒临奔溃的情绪。
“别怕,跟我走。”
29《月亮奔我而来》
“小臣, 忙了这么久,坐下来休息会儿吧”温书瑜招呼着。
谢昀臣眸光淡淡掠过那扇紧闭的房门,从回来以后, 秦桑就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里。
在酒楼, 她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身形瘦削到仿佛折枝可断,苍白的脸色, 双眼空洞无神。四周恶意的打量、揣测, 几乎快将她淹没。
她在害怕,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手凉到让人心惊。
谢昀臣将她带离时, 她仍魂不守舍, 好像已经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乏的躯壳。
温书瑜端了杯水给他,“喝点水, 今晚真是谢谢你帮忙。”
“伯母, 您客气了”
谢昀臣接过水,眸光平静, 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
这个家,看起来很拥窄老旧, 墙壁因为潮润而长了大片青绿色的霉斑, 墙皮也因为上了年头而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红砖裸/露在外。
不过布置的很温馨,随处可见的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