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说所行,也只剩下礼数周全的一句寒暄,点到为止。
那天,周奕宏站在餐厅门口抽了很久的烟,隔着玻璃窗,还能看到航天所的几名同事坐下来吃饭、交谈,他在外边站了很久,等到夜色渐浓,华灯初上,他才掐着烟按在了垃圾桶盖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次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再回到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守着默默无闻的岗位,就这么潦草又籍籍无名的度过余生。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不回头的路。
沈易提醒,“周师兄,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周奕宏一挥手,醉态尽显,他还是紧盯着谢昀臣,“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
“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周奕宏也许是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内疚,酒精催发之下,放大了那股懊悔自责的情绪,他拍着胸脯说:“我三十了,我都三十了。”
他颠来倒去说得就是这么一句重复的话,眼眶通红,“我前两年,回老家祭祖的时候,看到我妈的坟墓,草都有我腿长了,我和我爸,拿着镰刀一下一下将草割开,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不年轻了,我爸也老了。”
周奕宏上大学那年,周母尿毒症晚期,还没来得及等到他的录取通知书,就在病床上去世了。
他母亲下葬那天,族长所念的殡文还是他亲手写的。
因为,他是他们家唯一一名大学生。
他跪在棺材前,麻木地听着。
讽刺地是,录取通知书也是那天来的。
红色的封面,彰显着喜事。
白色的殡文,尽显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