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一摊手道,“不说试色的染料消耗,丝网的制版成本你得承担吧?”
话落,见眼前年轻人低垂着眼睫,一副既纠结又遗憾的模样,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犹豫片刻后,他伸手拍了拍纪轻舟的后背,将他带到角落,压低嗓音道:“我看是你诚心想要,就给你指个路,你去虹口问问。”
“虹口?哪家店?”
“日本人的印花厂,听闻他们有自动化的印花机,说不定价格会便宜许多。”
纪轻舟闻言不着痕迹地扫了王老板两眼,一时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潜伏民间的敌方特务。
但见王老板眼神中满是慈和与关怀,看起来是真心为自己这个后辈考虑,便打消了这念头,礼貌感谢道:“多谢指点,真是有劳您费心了。”
王老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纪轻舟告辞后,径直地去了对街的苏缎庄,在那购买了另两笔单子所需的主面料。
从店伙计手里接过用油纸包裹的卷成筒状的布料,付款时,他借机向掌柜提出了同样的问题,然后果不其然地也被拒绝了。
纪轻舟不禁有些气馁,但又不愿就此放弃。
他想大的绸缎庄不愿接这生意,是因为嫌麻烦且没什么赚头,兴许那些小布坊、染坊或是家庭作坊愿意接这单子。
于是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又搭乘电车去了之前逛过的布料批发一条街,决定去碰碰运气。
至于王老板给的那个建议,他压根就没纳入考虑范围。
然而仿佛老天都不愿他做成这笔生意,一连走了两条街,问了十几家小铺子,不是被一口回绝,就是委婉地表示他出的价格太低,不愿接这生意。
甚至还有人劝他去杭州跑一趟的,总而言之,意思就是在上海地界内,没有办法以二十五元以内的价格定制一匹杭罗。
不知不觉,天色也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