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曲着腿, 抱着膝盖,将白皙的脸压在膝盖上,尽力缩小自身的存在感。
但听到印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 郁舟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 忍不住慌了。
他急急去解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越慌越解不开,最后上牙咬, 把红绳都濡湿得亮晶晶,才狼狈地挣脱了。
一挣脱,他就穿墙遁走了。
·
“砰!”
万焚利落踹开木门。
他顺着郁舟的鬼气一路找到这间房,却愕然地与房内的宿水对上视线。
屋内寂静几息。
“……你真的,是很没礼貌啊。”宿水微笑,“目无尊长,没规没矩,你们岑山就是这么教的?”
万焚面色肃然:“我师从岑山真人,专捉鬼祟,不是有意打扰前辈,只是感知到有艳鬼在此处”
宿水冷笑:“知道的,明白你是来捉鬼的。不知道的,要以为你是来嫖艳鬼的。”
“对煞鬼漠不关心,对艳鬼趋之若鹜。究竟是什么说法,什么心思?”
万焚皱眉。
宿水拿起一只茶杯,在万焚眼前斟至满杯滚烫茶水,端起,噙笑。
茶满,送人。
是不必言说的逐客之意。
万焚无法强搜另一位天师的屋子,只能暂时按捺下躁意,先行退出,另想它法。
不速之客走后,宿水的笑意缓缓消弭。
他当然是知道的。
知道在不久前,有一只艳鬼潜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正找不到这只鬼来杀,这鬼竟主动送上门来。
那可休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上次已是意外让这只艳鬼逃了,这次他绝不会再失手。
这次他会避免打草惊蛇,维持表象上的风平浪静,直到午夜时分,再将陷入放松状态的艳鬼一举击杀。
“咚”
深夜十一点,座钟敲响。
宿水如常沐浴洗漱,随手擦了一头湿漉漉的金发,披着浴袍,将所有法器都收入行囊,没有留任何趁手的法器在手边,就像一个毫无警惕心的天师一样。
上榻,安息。
时间继续慢慢流淌。
极淡的月光,从屋檐、墙垣微微渗进。角落的暗影是薄薄的、朦胧的,在无声无息中,一只鬼从暗影里缓缓显形。
郁舟手里捏着一把小刀,颤颤巍巍从阴影里走出。
他按任务来夜袭天师了。
他脸色白得惊人,手里的刀也握得打滑,浅淡的月光落在他莹润的肩头,只着一身清凉的吊带衣衫,忐忐忑忑地靠近天师床榻。
他还没学过怎么捅人,紧张仓皇到视线模糊。
刚到床前,他哆哆嗦嗦地扬起手,举起刀。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先是一阵蓦然掀起的血腥气,继而是一道一闪而过的锐器寒芒。
郁舟瞬间吓到了,一踉跄,手一软,自己手里的刀“哐当”掉到了地上。
腿也撞到床沿,身子向前栽倒
扑通跌坐在了天师的腰上。
同一时刻天师的利剑逼至艳鬼颈前。
危急之际,午夜十二点降临。
“咚”
时间凝固,梦境席卷。
·
剧团后台,一盏盏汽油灯高悬,灯光煞亮,照得室内通明。
金发青年换上了戏装,气质卓然,揭起幕布,从更衣室内施施然走出。
助手匆匆小跑过来,附耳道:“哥,外头有人找你。”
“没说身份,只说是你的影迷……但我认得他,是印大将军的新婚太太。”
“见不起。送走吧。”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