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她与商陵游订婚当天。那时,他说要带她见母亲。连翘满心欢喜,将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随他一同来到这里,见他母亲第一面。
随处可见的杜鹃花,绽放得妖娆美丽,艳丽的红色美得惊心动魄,连翘不由得看出了神。
同时,这也是连翘初次知道,杜鹃花的话语
为了我,保重你自己。
深思恍惚间,他们离那里越来越近。
忽然,天空又飘起细细的雨丝,细雨亦是不能阻止他们的步伐,他们稍稍加快脚步。
谁知,雨点越落越大,从米粒般大小变成了黄豆般大小。
顾及连翘怀有身孕,商陵游拥着她走向一棵参天大树下避雨,他将手中拎着的两袋东西放下,随后脱下外套,用双手撑出一片小小的天地,笼罩着连翘。
“冷吗?”
商陵游柔声问。
连翘摇摇头,“我穿得多,不冷,你呢?”
“我也不冷。”说完,他打了一个喷嚏。连翘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笑了,“我看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淋雨,你先穿上衣服吧,感冒着凉就不好了。”
“没关系。”话音刚落,他又适时地打了一个喷嚏。连翘昂着头,瞪了他一眼,“还没关系吗?你要是感冒传染我了怎么办?”
软绵绵的威胁,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偏偏,商陵游就吃这一套。他深深地看了眼连翘,口吻柔和,“好,我穿上。”
商陵游刚穿上衣服,他就看见,从远处的山脚下走来一行人。他的脸色登时变得僵硬,“我们……”话一出口,商陵游发现,他的嗓音听起来涩涩的。
连翘也发现了那行人,她这人记忆好,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咦……他们怎么会来?”
他们,是云家的人。
隔着雨水编起的一道水帘,看着他们越走越近,连翘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怔忪了片刻,而后紧张兮兮地看着商陵游,手不自觉地揪着他的衣袖,“那个……”
“我没事。”
商陵游眸色清浅,根本看不出眼底的情绪。他牵着连翘的手,“这雨一时估计也停不了,我打电话让小泽送把伞过来吧。”
小泽是礼伯家最大的孙子,礼泽。
“嗯。可是……”
“小尾巴,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不会冲动到……赶他们走。
毕竟,他从来不会做令他母亲不开心的事。他只希望,逝者永安息。
一行人走到面前时,商陵游正在打电话,只听见他说“嗯对,在山脚的老树这里。”
来个八个人,撑了七把伞。
云献一个眼神,站在他身侧的随从将左手的新伞递给商陵游,后者没接。云献他看了商陵游一眼,瞪圆了眼,“拿着,这伞可不是给你的。还不快给我孙媳妇撑着。”
连翘有点受宠若惊,她想:这老爷子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她怀孕了。
商陵游紧抿着唇角,他就是不伸手接,最后还是连翘出来当和事老,她接过那把伞放在商陵游手中,她对云献道了声“谢谢爷爷。”
听到这声“爷爷”,云献原本板着的脸这才稍缓了缓神色,他眉眼间染上了笑意,“走吧,丫头,你来为爷爷领段路。”
让连翘领路?
这不是变相的指使商陵游吗?
不得不说,老爷子的手段还是有点高。
老爷子身后站着的人,除了云初面露微笑,其余的人都阴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像是讨债的。
不好当场驳了老爷子的面子,连翘看了眼商陵游,又略微思考了两三秒,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