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质感,是烟灰缸。
周迟回忆起了某种东西,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陈嘉行被一方烟灰缸砸在脸上,鼻梁被擦破一点,鼻腔一片酸楚,疼的他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
他看见周迟嘴角渐渐勾勒起一个很讥讽的弧度,笑容极冷,也很放荡,在灯光下那双深黑的眸竟显得有些诡谲,周迟一字一顿,不紧不慢道:“您想知道我实际什么感觉吗?”
“你先前猜测过祁阔逼迫我,京圈那么大,各种各样的富二代都跟我有一腿。”
“实际上,颁奖晚宴那一天,才是我真真正正第一回和男人上床。”
他的笑冰冷如雪,眸底像能吞噬惊涛骇浪一般,不敢多看一眼。
他从来不是同性恋,他抵触和任何人亲近,早些时候被同性碰一下都恶心的想吐,可为了某样旁人触手可得的东西,两膝跪在雪白的床单上,撅着屁股承受。
周迟犹记得小时候在电视机跟前,因为家里没条件安空调,他就拿湿毛巾擦在身上,被摇摇晃晃的风扇吹干了,又去擦了一遍,才能从中感受片刻的凉意。
那时,他离十八岁还很远很远,看着电视里衣装光鲜的男男女女,在高楼林立的大厦间穿梭,他以为十八岁就是大人了,就能变成这种样子。
可他的十八岁,是被压在高级酒店的大床上,浑身赤裸,毫无自尊,像只被折了翼的鹰,只剩脆弱的骨架匍匐在男人的身子底下。
他眼眶猩红,下面也疼得钻心椎骨,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现在,你有什么脸过来指责我?”周迟微微侧头,两人目光交汇。
陈嘉行一僵,脸色瞬间发白。
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手指上湿漉漉的腥甜味道仍旧在扩散着,现在涌入鼻翼间,却更像是狠狠扇他了一巴掌。
男人的嘴唇轻轻扇动两下,张口冒出了一句:“对不起...”
这种时候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他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
陈嘉行看见周迟眼底深深的厌恶,忽然缄默,他低声问:“周迟,我和你认错。”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又说:“原谅我,行吗?”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周迟对他伤心了,一时间头脑发热投向其他人怀抱也情有可原,只要俩人把话说开了,他会好好弥补回来。
“先前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太自私了,周迟,我们回到开始重来一遍。”
周迟无动于衷,只垂头拿湿巾使劲擦拭身上留下的印子,淡淡的腥膻气息扑面而来,他随手一丢,把湿巾准确丢进门口的垃圾筐里。
“陈总,我现在还称你一声陈总,别做这种难看的姿态。”
陈嘉行故作没听见周迟的那句话,继续低声请求:“你还记得你最开始怎么靠近我的吗?你说你喜欢我,愿意和我一起回家。”
他刚来北京的时候,一无所有,浑身只有一颗久久燃烧的雄心,他在各种酒宴里喝的胃溃疡,身后却空无一人去支撑,他知道这是他们这种穷人必须经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