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戈眼眸骤然变得幽深,温柔地摸摸他的脸。
“含宁是想离开我吧?”
林晗望着他这副憔悴的模样,心中难过至极,猛地握住他的手,捂在两只掌心。
“绝不!我绝不会离开你……”
“那就别说了。”卫戈打断他的话,别开眼睛,轻轻抽回手。
入夜之后,他们接着赶路,第二日到了一处县城。卫戈忽然告诉他,这便是叔父裴信当年受困的地方。
传言都说,裴信受困几月,弹尽粮绝,不得不向朝廷投降。后来被囚车押送回盛京,流放凉州。
林晗道:“穆氏对不住桓儿一家。”
卫戈不解地望了望他。
林晗苦笑,不知从何跟他说起。安国郡王和燕国公守土拓疆,为国捐躯。桓儿叔父为令昭太子忍辱负重,不惜放弃自己的身份。裴皑为救他而死。还有桓儿,一直忠心相随,他却几次三番伤他的心。
几个清晨过去,离放鹤原越来越近。他们带的食物饮水耗得差不多,卫戈便找了个市镇停留。他拿出一身大氅,将林晗浑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带着他走上集市。
镇中各处都是惊惶的流民,携家带口,一路南逃。林晗趁卫戈买吃的,悄悄找了个小孩问,原来是燕云要开战了。
他心中一慌,连忙寻了个大人细问。自从衡王攻下燕都之后,各地风声鹤唳。檀王占据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要南北各路军马攻打衡王。可是衡王精通征战,横扫了江南和雍州的匪患,又有西北塞外的战绩,四海人心归附,威望鼎盛,没有诸侯听檀王的话,敢出兵燕都跟衡王作对。
不过林晗攻打燕都一事倒是给那些掌握兵权蠢蠢欲动的诸侯开了个先例,他们不敢打衡王,却都指挥手下大军四处征伐,割据一方,如今整个大梁地方混战,已经是天下大乱。
“既然没人跟衡王作对,那怎么又说燕云要打仗了?”林晗皱眉问。
那人道:“安国郡王的兵马从塞外回来,如今屯扎在燕云,要兵围燕都呢。这燕云一直是裴氏的地盘,他怎会容许衡王占了。赶紧逃吧!”
他说完便挥了挥袖子,惆怅地走了。林晗在原地呆了一瞬,若有所思地回身,隔着几步之遥,恰好对上人群中的卫戈。
卫戈专注地望着他,手里拿着两个包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又看了他多久。
林晗一慌,忙垂下头,佯装无事走到他面前。
“都好了?”他紧张地问。
卫戈沉静地点点头:“嗯。”
“那我们走吧。”
卫戈看了他一眼,从衣襟里掏出一把钥匙,当着林晗的面塞进包袱里。
林晗隐隐觉察到什么,慌忙别开眼睛,藏在长袖里的两只手攥了攥。
忙完琐事,天色已经黑了。马车走了一小段路,停在一处陡峭的山林。林子足够隐蔽,不必担忧有人追踪到他们。
林晗靠在马车里,听着车帷外风雪怒号。卫戈累极了,枕在他膝上小憩。
他不住地抚摸着心爱之人年轻俊美的轮廓。卫戈曾经那么意气风发,这段时日以来,眼角眉梢却都浸透了苦涩。
意志消磨,宛如惊弓之鸟,迷茫怅惘,患得患失。
那两只包袱就放在两尺外,只要轻轻伸手就能拿到钥匙。
林晗想了想,他到底是肩负太多,不能抛下守在燕都的军卒。他消失已有一段时日,万一有人挑拨离间,说是卫戈绑走了他,聂峥发兵进攻燕云军怎么办?
那就乱上加乱,全完了。
他依稀记得辛夷塞给他一个锦囊。辛夷精通医术,常制些丸药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她制的药用处各不相同,足够随机应变。
待卫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