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尽快择个良辰吉日,将公主迎来吧。”
聂琢在望帝宫救过他的性命,结亲虽是为政局考量,但林晗亦是真心诚意想给他个好姻缘。达戎女子容貌美丽,能歌善舞,再加上瓦顿臣服于他,巴宜公主定是温和柔顺。
几日后,护送公主的马队到了依蓝湖畔。瓦顿看重此次联姻,举全族之力置办嫁妆,驮运宝物的畜队绵延数十里。林晗亲自操办婚事,开宴大飨三军,款待丹朱部贵族。
大婚之夜月光通明,草原上灯火如海。湖畔两处大营舞乐嘈杂,欢声鼎沸。林晗受了新人拜见,在席间小酌几杯,便抽身回帐,独自坐在桌案前,对着青灯思量。
巴宜公主年如豆蔻,貌美温顺,与除去铠甲、玄衣纁裳的聂琢并肩而立,倒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林晗思忖许久,铺开纸墨,挥洒自如。他的字苍劲雄浑,气势磅礴,须臾落下两行狂草。其一为“琴瑟和鸣”,其二则是“举案齐眉”。
卫戈的声音从旁响起:“在给人家写贺礼?”
林晗搁下笔管,沉稳发话:“这倒不算贺礼,只是个零头罢了。明日我让人打造丹书铁券,赐给聂琢。”
丹书铁券,非功勋重臣不能持有,又叫免死金牌,受赐者子孙世代相传。
卫戈步伐轻巧,到他身旁坐着研墨。
“怎不赐给聂将军,却是给他弟弟?”
林晗轻叹一声:“聂廷卓如今防着我呢,我就是给他块糖,他也要猜里头是不是藏着毒药。赐给他?他定会觉着这并非免死符,而是催命符呢。要是来个人挑拨离间,那就全完了。”
卫戈手上一慢,垂眸道:“说他防着你,你又何尝不是提防他。”
林晗心烦意燥,嗔怪地盯着他:“多嘴。”
“忠言逆耳。”卫戈毫不避让,笑看林晗,“你跟他从小到大的交情,却不像把聂将军当兄弟,倒像是当个物件,物尽其用。”
林晗沉默半晌,侧脸被烛火照得柔和秀丽。他长叹一声,倚在案前,一手撑着额角,神态倦然。
“我也不想做个只知算计,冷心无情的人。我令桓儿失望了?”
林晗性子跋扈,卫戈本以为他会发怒,不想却见识到这么一副温和柔软的样貌。
“你们追随我南征北战,我岂能不报以真心。只是身居高处,一举一动都会受人猜疑,以为是别有所图。”林晗注视着摇曳的火苗,苦笑道,“我啊,也不得不无止境地猜疑别人。你跟我一路,也见识到了,亲朋师友,无论曾经有多深情厚谊,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