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心赌一把彼此的默契,不去苏勒河找人,扬鞭策马,朝孤阴山进发。
战马跑得飞快,天顶阴云逐渐散开,霞光普照整片草原。他夜以继日地奔驰,不知疲惫饥渴,不知过去几个昼夜,终于望见巍峨的孤阴山峦。
塞外荒凉,林晗独行百余里,没碰到人烟。唯独阳光下金光璀璨的雪山顶跟他远远相看。
他不敢放松警惕,用棉布裹紧马掌,牵着缰绳步行上山。走到半山腰的深林中,脚下泥土步迹纵横,像是有军队经过。
他仰头一看,古树参天,苍穹高远,东面乍然几声鹰哨,浑浊的胡语在山林间空旷地回响。
林晗拔出太诰,循着声音来处悄悄靠近,到达一面陡峭的山坡。密林中篝火跳动,几个胡人斥候围坐一团,焦急地商议什么,手上比划不停。
林晗藏身在一棵桦树后,学着碧霄的声音,叫出几声鹰鸣。
一个胡人遽然起身,手握弯刀长鞭,背上挎着角弓,冲他大步走来。待人逼近树旁,林晗便闪身而出,右臂勾住脖颈,掌心捂住嘴巴,手起刀落。
噗嗤一声,太诰没入血肉当中。胡人被他放倒在地,瞪着眼睛发出几声细小的呜咽,眨眼便不动了。
另外几个胡人听见林中响动,彼此对看一瞬,拎着大刀绕到树后查看,便见同伴横尸在野,不远处树影闪动。他们心知俯近有敌人,即刻派出几人往树木摇晃的方位追,留下两个守在营地。
抓人的胡人慢慢走远,阒静的林间忽地响起一刹风声。两个胡人正忙着搬运尸首,一人回头察看,背后羽箭直冲额头袭去,瞬息破颅而出,炸开一片血花。
另一人目睹惨状,惊得手忙脚乱,扔了尸体便跑去报信,慌张中连摔两次。林晗从旁边山石后跃出,飞身追上,一手扣住胡人肩头,臂膀大力收回,将他掀翻在地。
他欺身上前,踩上胸膛,太诰锋刃紧贴那人脖颈,用胡语低沉地问:“梁人在哪?”
达戎人不老实,正欲吹哨唤鹰。林晗飞快捂住他的口鼻,手中尖刀翻转,劈筋断骨,斩下一根手指。
“梁人在哪?”他重复一遍,逼视他的眼睛,“裴桓在哪?”
这胡人大汗淋漓,忍着剧痛抽气,牙齿不停打颤。林晗躬身俯近,听见含糊不清的三个字:乌云塞。
林晗勾出抹冷笑,两指钳住胡人脸腮,迫使他张开嘴,利落地割去舌头。
第225章 久别重逢
林晗检查了连弩机匣,收起弩机,从地上半死不活的达戎人身上翻出套胡禄,又捡起掉落的弓,拿绳索绑在背后。
乌云关设在最险的一座峰,两面都是绝壁,几路山道汇聚于此,扼守着孤阴山纵向通路。关隘崖石高垒,云雾横绝,飞鸟难越,想要徒步登上颇为费力。
更麻烦的是,两国开战数日,山里一定潜藏着胡族军队。
他含住两指,打出声呼哨。藏在不远处的白马欢快地蹦跳而来,垂着脑袋对林晗撒欢。战马通人性,走过千山万水,还有识途的本领。为防万一,林晗便支使它下山回宛康去。
林晗取出太诰,藏在鞍下,像是告别共进退的战友,轻柔地揉了揉白马鬃毛。他瞭望四方山林,大致找定了方位,便一路朝北,奔赴险峻的乌云关。
日落月升,斗转星移,林晗终日跋涉,却丝毫不觉疲倦,好似一根蜡烛,不舍昼夜地燃烧。他在夜里难以入眠,便细数浑浊天幕上的星星。星光穿透重重云雾,硕大明锐,仿佛近在咫尺,伸手便能握到,可真伸出手去,幻觉便倏然破灭,每束光芒都遥不可及。
在山中盘桓约莫五日,乌云关近在眼前,被丛丛深林掩映着,露出半截碉堡。
林晗勘察了周围地势,四方都有黑衣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