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信声量不大,却立时止住了堂前的乱景。数十个兰庭卫涌入庭院,与黑甲武士分庭抗礼。
穆思玄得了空隙,翻滚着脱开桎梏,侥幸逃过一劫,含糊喊道:“丞相!衡王要杀我!”
“你怎么来了?”林晗淡淡道。
裴信眉头紧锁,平静地望着他,眼中失落。
兰庭卫搬来座椅,放在庭前,而后尽数列到长廊两旁,犹如一川拱卫庭院的黑河。
“但凡你遮掩一点,我都不会来。”他轻轻瞥过聂峥,冷面含威,下一刻却换了副闲谈的口吻,徐徐入座,朝林晗道,“从铜泽回来,恰好经过矿山,里头倒是热火朝天。”
“是我让人开矿造箭的,”林晗迅速道,“战事迫在眉睫,贺兰稚豺狼本性,他说议和,定是缓兵之计。”
裴信盯着他笔直的身形,柔声道:“含宁也坐,到我身边来吧。”
林晗摇摇头:“我正忙着,你不要搅局。”
“哪里是搅局呢,”裴信低声道,“知道你受苦,我也肝肠寸断。”
林晗倏然怒极,愤恨地转向他:“那就别拦我!”
裴信垂眼觑向跪在地上的檀王,道:“我来吧。”
林晗嘲道:“你?”
穆思玄像是被抽掉了魂,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愣道:“裴信,你……”
裴信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你心中不忿,我帮你出气。你含冤饮仇,我替你铲除。”
话音刚落,便有兰庭卫拖来一只血红脏污的口袋。那袋子半人长,沉甸甸的,微微鼓动,像是装了个人。打开一看,竟是被关在营狱许久的吕应容,消瘦褴褛地躺着,隐隐透着股腐臭,不成人样。
林晗一怔,戒备地望着裴信:“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这贼人冒充你,含宁不想给他些教训?”裴信若有似无地睇向檀王,沉声道,“罚得重些,以儆效尤。”
林晗皱眉:“噢?那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