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夸了你,又蹬鼻子上脸?”他拿粗糙的马鞭勾了勾卫戈下巴,望着面前敞开的胸襟,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舔了舔唇瓣,“不许动,今天都得听我的。”
卫戈被鞭子指着,一时说不出话,眼神顺着漆黑的马鞭而上,注视着一截修长白皙的手指。
林晗说要他看着办,势要说到做到,须臾之后,手指就落到自己身上,若翻弄五弦琵琶,音潮叠涌,万般得趣。戏耍之余,他仍不忘朝卫戈眉目传情,却不许人动。一晌过后,帷幕间春色渐深,林晗自己尽兴一回,累得长吁短叹,便动手穿衣。
“你明日出征,我也要走了,”卫戈眼巴巴瞅着他动作,“好不容易回来见见你。”
林晗平复着呼吸,手上一顿,回想起先前裴信交代过,要让卫戈出击北越的事。
为兵为将不比寻常职位,到了战场上,即使是主帅,也总有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除了要把生死置之度外,一朝出塞,便注定要将半辈子耗在草原黄沙当中,归家的时日遥遥无期。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并非诗文夸大,而是戎马生涯的真实写照。
“等你大胜回来,我给你接风。”林晗摸了摸他头发,微微一笑,叹道,“还真是小孩心性,说想我便回来了。兵争大事岂能儿戏,别再这样了,不要辱没了你父辈的名声。”
卫戈抿了抿唇,深杳的眼睛紧盯着他,不说话。
林晗觉得有趣,点了点他额头,笑道:“这什么表情,不服气?你已经是将军了,心里不该只装着我一个人,想想手下的将士,母国的百姓。”
卫戈握住他的手:“你做皇帝的时候,心里也装着那么多人?”
“我不是个好皇帝,”林晗摇摇头,手心蹭他脸蛋,“你跟我不一样,你会是个好将军。”
卫戈闭了闭眼,良久道:“我的心也是私心,做不了好将军。”
林晗失笑道:“难道非要心系天下,抱负凌云的圣人才能保家卫国?圣人极少,俗人才是寻常。身为俗人没什么可惭愧的,亦能建功立业,功垂千古。泱泱大众,各个都有七情六欲,不也是俗人,太平盛世不都是靠他们撑起来的。”
卫戈道:“说了这么多,不还是想让我走?”
林晗手上一凝,傻眼道:“你倒是会抓重点。”
“要是以后,等你做回皇帝,”卫戈轻哼一声,“你我只能论这些圣人俗人,君君臣臣的大道理,还不如现在就把你抢了去,学聂峥那厮,在塞外称王称霸。”
林晗不防他这一番“高论”,惊道:“你敢。关聂峥什么事,扯他干嘛?”
卫戈阴沉地笑了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晗犹豫半天,问道:“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几个耳报神?”
怎么他也变得跟裴信一样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也没几个,”卫戈轻笑道,翻身坐起来,“含宁这么聪明,总能猜到吧?”
林晗厌恶勾心斗角,却乐得和他斗智斗勇,细想片刻,道:“你怎么知道我来凉州的,明婳是你派来的?”
他神色一动,装聋作哑:“明婳是谁?”
林晗作势要打,卫戈忽而愁眉紧锁,叹道:“你这么会拈花惹草,既是竹马,又是恩师的,人人都稀罕,我不防着点?”
林晗霎时愣住,转念一想,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不免心虚,一面又因他争风吃醋,生出股不地道的窃喜。
“哪有,”他沉思片刻,扔了马鞭,干脆地坐回卫戈腰间,放低姿态温声言语,“我从里到外,不都是你一个的。”
卫戈神色微动,手掌抚上他头顶。
“那你还让我干看着。”
林晗被他摸着头发,不由得扬起脑袋,去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