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两人听完这番话,彼此对视片刻,皆如醍醐灌顶,同时朝林晗拜了拜。
林晗微微一笑,扬手拍了拍聂峥肩甲,看向赵伦道:“廷卓跟我出城杀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番兵不熟悉这一带地形,前几天下雪,黑水河又冻上了,我看那就很适合做战场。”
赵伦眼中激动,声音也有些发颤:“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林晗下巴轻点,示意他赶紧去办事,随即和聂峥前往城中大营点兵,各领两千人马待命。
苍麟军在几条商路上往来数月,掠夺到的财物尽数运送回了北受降城。赵伦听林晗的意思,是要放出牲畜抵御珈叶的骑兵。牛羊这类牲口,不及马跑得快,可一旦发疯,便是横冲直撞,威力不可小觑。
打仗最重要的是阵型,即便是万人之师,也要依靠整齐划一的军阵才能发挥作用。只要冲溃了珈叶骑兵的阵型,纵使万人也不足为惧。
塞外盛产蜜蜡,北受降城的府库里堆积成山。赵伦召集几百军士,火速筹备,在牛羊尾上系着丝绸,再灌入蜜蜡,照林晗之前说的,将畜群赶到黑水河畔的树林里。
做完一切准备,原野上的烟尘已是遮天蔽日。珈叶大军浩浩荡荡,宛如海啸一般驰骋而来。
林晗骑在马上,望着远处滔滔奔涌的黑衣大军,心头浮现出一股阴冷的杀意。他估量着差不多了,便下令三军擂鼓,挥旗出城,直往黑水河去。
千人军阵中响起密集的战鼓,沉闷厚重的鼓声很快顺着大地和长风传到珈叶大军边上。番将远远地望向城池,看见一路仓惶出逃的军队,连城门都没关,便料定他们是弃城逃跑,当即号令麾下疾行而去,紧追着出城的苍麟军。
林晗领着大军抵达黑水河畔,灰霾的天空飘下细碎的雪。不过一会,细雪变成鹅毛似的飞絮,纷纷扬扬,弥天盖地,落在冷硬的铁甲上。
盔甲虽能阻隔刀枪,却挡不住侵入骨头的严寒。每次穿戴甲胄,林晗总觉得很冷,冷得好似身消血融,心脏变成一滴水珠,迸出宛如蛛丝的冰晶。
成千上万的铁骑涌入河川一侧,地面山谷回荡着轰隆的雷鸣。他们将敌军诱到河岸边上,便击鼓为号,令埋伏在此的军士猛击战鼓,点燃牛羊尾,放出成片受惊的畜群。珈叶大军不防有此一招,被数量相当的牲群冲散,不得不朝河的另一侧退避。
林晗见他们踩上冰面,便指挥三军折返,沿着河岸一路厮杀。冰面光滑,哪能作战,不少珈叶骑兵在夹攻下摔得人仰马翻,倒在结冰的河面,不是被苍麟军杀死,就是被追击的战马踏死,一时混乱不堪。
林晗亲率将士杀敌,几番冲杀下来,铠甲和衣袍都染得血红,上面结了冰碴,又不断淌下暗红的液滴。
黑水河畔鼓声震天,旌旗漫卷,成了修罗炼狱。浩荡的珈叶大军在溃散中一点点被蚕食殆尽。
杀到最后,林晗没有力气挥动手中长矛。他环顾四周,如山如海的敌人都不见了,鲜血顺着冰面绵延数十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血肉模糊的尸首,便丢了兵器,翻身下马,靠在尸堆里休息。
几个将士在他身边惊喜地呼喊,纷纷聚到一处,将林晗拽起来簇拥着:“胜了,将军,我们胜了!”
林晗嗅着满是血腥的冷风,张口应和两声,安抚似的拍了拍其中一人。雪花落进他嘴里,倏然化开,同样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陛下!”
赵伦骑了匹黑马,卖力抽着马鞭,迎着风雪身形跌晃,好像快被寒风卷跑。
林晗疲惫地动了动嘴唇,一出声,嗓眼里似有火烧。
“怎么样,受伤了?”
“我哪会受伤!倒是陛下你,龙体可还安好?”赵伦跃下战马,也不顾脚踩着尸堆,冲林晗行了个大礼,抬头时竟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