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应容垂下眼睫,淡淡一笑,昏晦之中,隐隐有些娇羞的意味。林晗皱起眉头,轻咳一声:“你别这样,换了别人也会救你。”
“换了别人,早就把我丢下了。”他摇头道,语气颇为哀愁,“是我没用,总是他人的拖累。”
林晗避开话头,站起身道:“这里不能久待。找个地方躲一会,谨防追兵跟来。”
吕应容殷勤道:“我来扶你吧。”
他伸出手去,却被林晗一把拨开。
“这里说不定还有机关,你注意周遭才是,不要再踩到。”
吕应容点头答应:“太守说得是。”
林晗听他说话不禁想笑,他早就不是什么太守了,这吕应容还一口一个地叫。
休整片刻,他们顺着砖路继续前进,走了不到一刻,发现一处耳室。
耳室本是存放陪葬器物的地,但白莲教鸠占鹊巢,不晓得把这百年前的王陵改造成了什么样。
百年前的陵寝,地宫常用泥沙铺地,青白灰泥封墓。如今这路上铺满砖石,瞧来都是新砌的,说明已经被他们动过手脚。
林晗担忧耳室有机关,便走在前头,推动合拢的石门。轻轻一推,那石门居然慢悠悠地转开了。
耳室内空无一物,约有半间卧房大小。他谨慎万分地跨进门,在其中仔细敲打探看,没发现有机关,便朝门外招手。
两人在门后找了个角落蹲着。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林晗早就撑不住,全凭口气吊着精神,此刻有机会休息,一坐下便被困意席卷。
吕应容悄悄看他,眼神里既是崇拜,又是歆羡。他见林晗还在强打精神,柔声道:“睡一会吧,若有情况,我、我叫你。”
他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林晗不知道自己应没应,便倚靠着冰冷的墙壁,沉沉入眠。
哪知才合上眼皮,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生生把他晃醒。林晗腾地站起身,惊道:“怎么回事?!”
吕应容满脸惶恐,慌张失措:“太守!”
林晗快步走出石门,却见甬道里一片平静,左右一望,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守,我们要不要先跑?”
林晗沉思一瞬,回到耳室关紧石门,摇头道:“先不要着急,看看情况再说。”
那声响听上去沉厚渺远,不像是地宫里的。他实在是太累,一坐下,又被灭顶的困倦淹没。
这一睡不知过去了多久,第二次睁眼,是被吕应容握着肩膀摇醒的。
“太守!有人来了!”
他没来得及醒神,忙不迭爬起来,打开门缝张望,听见一阵杂沓的响动。有人喊叫,有人嘶吼,夹杂着兵器的碰撞和凄厉的惨叫。
林晗挥挥手,让吕应容跟在身旁,小心翼翼地关上石门,留下一条小指宽的缝。
两人细听着动静,皆是神情凝重。空旷的石室回荡着他们的呼吸声。
几道锐利的风声飕飕划过,紧接着几下闷响,像是有东西倒在甬道里。急促的脚步随之响起,听方位,正是朝他们而来。
脚步越来越近,林晗合拢门扉,盯着吕应容已然湿漉漉的眼睛,道:“要是他们杀过来,你就只管跑,一定要想法子出去。”
“不,我不能把你留在这。”吕应容说着,倏然扑到他身上,搂住林晗脖子,一时间梨花带雨,“你不能死……”
林晗无奈地把他拽下来:“谁说我要死的,我是让你想法子出去报信。你听我说”
他取下玉戒,塞到吕应容手上:“若你能出去,就带着它去找安国郡王世子,他会来救我。明白吗?”
吕应容拿着白玉戒指,不停地摇头。林晗还未交代完,纷乱的脚步已近在咫尺,听起来人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