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一个人的?全身上下只有两只脚最脏, 明明双手碰过的?东西更多,按理说沾上的?细菌也更多, 可两只脚成天闷着鞋袜里, 要是洗不勤快,那气味堪比生化武器。
陈江时从这学期开始决定好好学习,本来考虑过住校, 可一想到初中住校时在寝室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就打消了想法。
钱棠没勉强他, 弯腰自己脱了右脚的?鞋袜。
当然, 这种事也勉强不了。
陈江时干站着看, 等钱棠整只脚都露出?来,他惊讶地?发现钱棠的?脚背上青了一大?块,而且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难怪说痛得?走不了路。
陈江时表情复杂。
钱棠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以为我说脚扭到了是在骗你?”
陈江时实?话实?说:“你的?话不可信。”
这句话听?得?钱棠很不高?兴, 冷着脸哼了一声。
这时,校医忙完过来,见钱棠还?在椅子上坐着,又对陈江时说:“可以把你的?同学背进去吗?”
陈江时看了看钱棠又青又肿的?脚,终于没有磨蹭,弯腰试图将钱棠打横抱起。
可惜钱棠看着很瘦,体?重实?在不轻。
他抱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将人抱起,最后用的?老方法,转身背对钱棠。
“上来。”
碍于校医在场,钱棠虽然阴着一张脸,但还?是配合地?爬上了陈江时的?背。
校医让钱棠躺到床上,把右腿搭在床尾的?铁栏杆上。
“先冰敷吧。”校医说,“你这情况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只能慢慢养着,以后小心一点。”
钱棠平躺在床上,黑发散在枕头间,他闷声说了谢谢。
校医用毛巾包好冰袋,站在床边,看了看床上的?钱棠,又看了看站在她对面床边的?陈江时。
“那这个……”
陈江时认命地?说:“我来吧。”
接过冰袋,校医又嘱咐几句便出?去了。
回头看向?床上的?钱棠,刚才那股阴郁早已烟消云散,这会儿嘴角翘得?跟鱼钩似的?,那股幸灾乐祸的?劲儿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看陈江时始终面无表情,钱棠从慢慢收住笑意。
“你放心,我每天都有洗脚,我的?脚不脏。”钱棠说完,又想笑了。
陈江时叹了口气,不想多说,拿过一张凳子坐到床尾,然后将裹着毛巾的?冰袋贴到钱棠的?脚背上。
钱棠左脚的?鞋子没脱,不方便拿到床上,只能斜斜搭在床边,这样的?姿势让他感觉不太舒服,没几秒都要动一下。
陈江时沉默地?望向?天花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可钱棠就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没过多久,他主动开口:“同学,你能好人做到底把我左脚的?鞋子脱了吗?”
陈江时:“……”
他听?不见。
“同学?”
他就是听?不见。
钱棠安静两秒,突然要从床上坐起来,自言自语似的?说:“我找校医帮忙好了。”
陈江时瞬间收回目光,身体?往前一倾,按住了钱棠要起来的?肩膀。
他直接把钱棠往下按。
没想到钱棠十分配合,顺着他的?力道?倒回了床上。
“同学。”钱棠眉梢微扬,“你就帮帮忙嘛。”
不知道?是不是躺下去的?缘故,钱棠的?声音没了之前的?冷淡,听?上去有点软,竟然有点像在撒娇。
陈江时慢慢坐回椅子上,和钱棠对视片刻,开口道?:“你不能就这么躺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