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府是皇上御赐的宅子,规格不小,江尧和唐棠并肩走向府外,快要走出去时,正好碰到吉时,爆竹声噼里啪啦的炸响。
毫无准备的丞相身体一颤,江尧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直到热闹的爆竹声结束才松开。
一点红纸随着风飘过来,落在江尧的头顶,唐棠黑润眼眸带着笑,抬手将红纸摘下来。
“殿下今日连玉佩都没带,怎么来的这么匆忙?”
江尧乖乖低头等他摘完红纸,和他一起走向府外,路过的小厮和丫鬟接连对二人行礼,他一边走一边微偏着头,和唐棠咬耳朵。
“孤听闻连嘉运也来参加喜宴了,怕老师被人欺负。”
连嘉运与丞相有仇,且今时不同往日,他成了皇子,江尧不放心,怕他拿自己的身份来压丞相,便叫人套了马车,匆匆从东宫赶到大学士府上。
江尧想到这,细心叮嘱:“老师别不把连嘉运放在心上,这人虽蠢,却心肠歹毒,高傲自大。”
唐棠温柔眉眼含着细碎的笑,语气却是意味深长的,带着些想要和乖崽秋后算账的意思:“好,今日还要多谢殿下了。元思以后会小心。”
说着,他轻垂着纤长的鸦色眼睫,叹了一口气,惆怅:“毕竟臣先前以为,只有殿下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臣呢……”
江尧耳根红了红,他听出来老师在戏谑他,拿他逗趣儿,但看着他如此模样,喉咙还是泛起一阵抓心挠肝的细密痒意,他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以此缓解,宽袍大袖凑近丞相袖口,手指悄悄在底下勾住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清了清嗓子嘟囔。
“咳,孤也会疼老师的。”
丞相柔和的轻笑一声。
一黑一青两个宽袖碰到一起,手指在下面偷偷勾着。身穿玄服的太子微偏着头,与只用玉簪挽起头发,温柔淡雅的丞相说着话。
他们走在出府的路上,身前是回家的马车,背后是挂满喜庆红绸,贴着囍字的热闹府邸。
有雪落了下来。
嘉定二十二年,年夜,百官受宴归来,醉的呼呼大睡时,徐家军杀了城门的守卫,借着月色的遮挡,悄悄走进空无一人的大街。
与此同时,丞相府。
徐妃的贴身太监带着一队侍卫站在相府正门,士兵们立在身后,太监胳膊上搭着拂尘,看着丞相府的牌匾,偏头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低头应下,走上前去叩门。黑色中沉闷的敲门声清晰。
过了没多久,大门开了一条缝,侍卫手中火把的透过缝隙照亮小厮的眉眼,他满脸警惕。
“你们是何人?”
侍卫手中的火把燃烧,发出细微的脆响,映着大太监堆着笑的脸:“咱家是宫中当差的,受皇上旨意,请丞相进宫商讨要事。”
小厮看了看他的太监服,放松了一些,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明日不上朝,我家大人与太子殿下去庄子上跑马了。如今早就该到了。”
太监面上笑意微淡,轻轻的呢喃:“是么……”
小厮见他好像不信,心里正奇怪,纳闷的挠了挠头:“小的骗公公做什么?不然您去问守城门的士兵,宫宴后我家大人回府拿了些衣物,就和太子一起骑马出去了,说是年节过完再归。”
大太监笑意彻底没了。
等小厮把门关上,侍卫压走进了几步,在大太监身边低声音说:“公公,那唐元思不一定不在府中,不如我们冲进去……”
大太监冷冷瞥了他一眼,侍卫立马止住话,大太监视线移到大门上,阴柔的哼了一声。
“此事不可闹大,免得你们弄出动静儿,坏了娘娘的好事。”
“罢了,没了唐元思,就换一个给娘娘念圣旨的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