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玉门首领还是莫潮生,白泽碎片都没有古籍中记载的那么神奇。

首领的话,经过莫潮生这些年的明察暗访,基本可以确定:每过一段时间,玉门首领就能借助白泽碎片,窥见到未来一定会发生的某个片段。

例如,玉门无端地知道“狰”的碎片,就是首领凭借白泽做出的预言。

这样得知的片段极其零碎,也无法观测全部的前因后果。

就像狰那一次,首领只看见了碎片所在的地点,却没料到它最后会落到武者局手中。

“理论上,如果首领没有浪费自己的预言次数,做‘美人蝎现在是谁’这种命题预言的话,他应该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即使他这么做了,也未必能幸运地抽取到你正好变装的片段。”

因为,受玉门自己的命令,美人蝎确实要日夜顶着凌一弦的皮囊啊。

莫潮生神情非常严肃地看了凌一弦一眼:“但我仍要告诉你,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随时存在爆./雷的危险的。”

凌一弦抿了抿唇,低声说:“我知道了。”

对于莫潮生来说,他醒着的时候甚至无法运用白泽。

只有当他进入梦境,碎片才会跨越时间和空间,用潜意识化的抽象手法,带给莫潮生一些零碎的启示。

他也无法分清哪些梦境来源于白泽的提醒,哪些梦境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正因如此,他才会屡屡搞出被凌一弦吐槽的、“一百个梦里九十九个不准”的乌龙事件。

而且,关于启示的具体内容,还得靠莫潮生自己解读。

比如说,能把一场猫和老鼠的梦境,解读成凌一弦会在洞穴里遭遇危险,凌一弦真不知道这些年来莫潮生究竟在想什么。

听到这里,凌一弦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你小时候总带我搬家,而且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换手机号。这都是因为你做了梦?”

莫潮生无声点头。

即使这么做会显得他草木皆兵,但为了凌一弦的安危,他不可以冒任何一丝风险。

又喝了一口水,莫潮生缓缓说:“最初十年,我只是一心想把你好好养大,所以能躲则躲,能避就避。又过几年,你慢慢练起一身功夫,放在外面也能立住了。而我年纪渐长,积累了些世事经验,终于能分心考虑其他事。”

“所以后来,我和武者局搭上了线,成了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身份的线人――关于你的情况,他们也模糊知晓一些,你在内部的信任等级也很高。不然,你就从没好奇过,为何当初顶替美人蝎的任务,武者局竟能放心托付给你一个前十六年来历几乎空白一片的小丫头吗?”

凌一弦噎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真没考虑过。

她自知理亏:“……他们当时说,全市只有我年龄、功法、武艺程度都符合啊。”

莫潮生当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呵呵。”

凌一弦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拐一拐地跳下床,上前给了莫潮生一个深深的拥抱。

“辛苦了。”

这一声辛苦,为了当初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为抚养她长大,为他默默承担起的这一切,也为了他们共同经历的这些年。

实在不太习惯这么温情的交流方式,莫潮生双眼蓦地睁大,整个人都在凌一弦的怀抱里僵成了一根木棍儿。

片刻以后,不知他想起什么,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目光流转间,酝起春江东去似的暖意。

莫潮生笑了一下,反手拍了拍凌一弦的后背。

“是啊,”他佯装抱怨,“可辛苦死我了。”

――――――――――――

没在凌一弦的病房里盘亘太久,莫潮生接了个电话就暂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