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食堂打饭,你要什么?”夏帆见路徐醒了,便主动问他,路徐伸了个懒腰:“你等我穿衣服,我们一起去。”

夏帆“嗯”了声,便耐心地等路徐洗漱穿衣。

周日食堂人不多,两人不用排队便一人买了份凉皮,找了个座位脑袋对着脑袋吃。

“下午你要去看助听器吗?”路徐问。

夏帆摇摇头:“再过两个月。”

“你现在有多少钱?”路徐又问,夏帆说要存够钱才能去买助听器,他刚出来打工半年,刚出来的时候身上不到一千块,半年各个地方辗转做一些零工,刨开吃住没存下多少钱。

“两千块。”夏帆如实回答:“网上写助听器要五千。”

路徐点了下头:“行。”他决定之后把自己做的一半件数都分在夏帆头上,让他能早点买上助听器。

走出食堂的时候阳光直直刺着他,让路徐有些晃神,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去过宁江、没有认识过那么多思拓总部的人、生命中也没有出现过某个让他难忘却又不愿回忆的人。

他依旧游走在社会底层、身边人各有各的悲苦命运、大家寂静而微弱地帮助着对方,没人奢望突破阶层或哪天暴富,大家的愿望都很简单,就是能安稳平静地活着。

周一上午路徐被主任叫去开中层领导会议,这是路徐第一次来厂里的会议室,他找了个很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有些抵触地坐在一群领导之间。

这些领导路徐都熟,有些打过交道、有些没遇上过但脸熟,但路徐向来不喜欢和他们有接触,每次线上有事要找他们,一个比一个难缠。

这是路徐第一次开中层会议,主要是副厂长汇报过去半个月厂里的各个事项,以及对之后半个月做出预期和工作分配。

等副厂长讲完,厂长喝了口水也准备说两句,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这样又臭又长的会议,路徐看到好几个领导都在偷偷玩手机。

“还有个事儿,要跟各位领导做一下提前的通知。”厂长咳嗽两声道。

平日里厂长只会总结两句然后宣布散会,这会儿居然也有事情宣布,让大家一下子好奇起来。

“咱这个厂子大家都知道,已经二十年了,也算是北海县的代表工厂,同时也是思拓几个最老的厂子之一。”厂长卖了下关子,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让众人无法分清接下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厂里的器械啊、以及工厂的生产方式啊,比起这些年的新厂,确实落后。”厂长看了下众人:“最近呢,总部那边给我透了个消息。”

厂长放下茶杯,大家的心都吊了起来,听这铺垫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消息。

“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我也提前给大家做一下这个心理准备。”厂长看向众人:“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厂子一年内要么大改造、要么直接拆了把地卖掉。”

一时间本悄然无声的会议室猛然嘈杂起来,有脾气冲的领导直接站了起来:“厂长!你说明白什么意思?!”

厂长朝大家抬了抬手:“稍安勿躁啊,都别太激动。”

路徐的脸色瞬时难看起来,他慢慢咬住牙,目光发紧。

“就算厂拆了,你们的分配也不是问题,啊,就算以后北海没有思拓工厂了,咱隔壁市还有,你们愿意就还是原来的职位,分到其他工厂,城市甚至可以自己选。”

厂长这番话说出后大家总算冷静了些,但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听厂长继续说。

“你们要是不愿意去别的地方,在北海有家有室的,思拓也不会亏待你们,除了一笔遣散费,还有2N+1的赔偿给到大家。”

厂长说完又咳了一声:“今天讲的这个事儿呢,大家不能外传,你们各自部门里的员工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