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洗,生怕有毒。”
听了这些琐碎细节,宝珠想到原本如玉勒骓一般矫健的兄长,变成如今病弱不堪的模样,心里愈发难过了。
怪不得兄长身为亲王兼刺史,衣物却比以前简朴得多,还以为是边疆风俗。于夫人为她添置的新衣,也远不如宫中那般奢华艳丽,都是耐洗的结实布料,看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就这样,宝珠在李元瑛督促下,每晚戌时用于悼念哭泣,其他时光都忙碌于学习各类军政事务之中。为了辅佐她,李元瑛正式将乳母于夫人拨到妹妹身边。
练兵秣马还在宝珠能力范围内,然而筹集兵饷却令她焦头烂额。
从支度使李成荫口中,她得知养一名兵卒,每年人均花销二十余贯钱。手握十万大军,听起来是威风八面、所向披靡,可每年都得自筹二百多万贯军费。这无底洞般的巨额开支,要绞尽脑汁从营田、盐铁税收里一点点积攒而来。
她原想一路拮据潦倒,到了兄长身边就能重拾往日安逸。岂料如今每天一睁眼就欠一万贯的债,少了一星半点儿就可能诱发兵变掉脑袋,多了又会令百姓不堪重负。东挪西凑,精打细算,其中种种难处,又岂是旅费紧张能比得了的。
眨眼间,匆匆一个月过去,新年元日来临,王府内外悬灯结彩,一片喜庆,众人都忙着准备庆贺新年。
霍七郎照例旬休,市民商贾忙着回家过年,檀州街的酒楼、赌场尽数关门歇业。她漫无目的闲逛半日,也没找到什么好玩的去处,只得打道回府。心想哪里都比不上长安热闹,手头有了钱,又起了拂衣远去的念头。
刚踏进二门,她敏锐察觉今日执勤的宿卫亲兵之中,多了七八张新面孔。而且不是寻常的陌生面孔,清一色皆是俊俏标致的少年郎。有的剑眉星目英姿焕发,有的眉目如画温雅清爽,看举手投足的气质,都是世家子弟,当真是琳琅满目,色色俱全。
霍七郎心中纳罕,站在那欣赏了好一会儿,心想这可比逛街有意思多了。
揣着满心好奇,她一路行至寝殿。进门一瞧,见李元瑛正在批阅各州呈文,脱口而出:“真开眼了,这王府过节除了张灯结彩,还得搜罗标致儿郎当装饰?”
李元瑛抬头瞥了她一眼,冷言冷语地道:“你这两只眼,别的一概不上心,专盯着标致人是吧。”
霍七郎闻着空气中有些酸味,立刻醒悟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堆着笑,凑过去给他拿肩推背,甜言蜜语地哄道:
“这天下哪里有比大王更标致的人呀?那都是些凡桃俗李,拍马不及。我这不是瞧见有陌生面孔,得问个清楚,万一是混进王府的刺客可就糟了。嘿嘿,尽责、尽责。”
内侍们见她进来黏在大王身边,放下手里活计,悄没声息地退出去。
李元瑛低下头继续看呈文,冷冷抛出一句:“那不是给你看的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霍七郎一愣,转念一想,登时明白了:“是给公主备选的?”
李元瑛没作声。
霍七郎拖着长腔“哦”了一声,继而说道:“好主意,治疗情伤,最好的灵药就是换下一个。过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果然是应景的节日仪式。”
李元瑛胸口涌上一口带火闷气,嘴唇微动,可忍了忍,还是咽了下去。
霍七郎仍像往常那般,盘腿往他旁边一坐。见食盒里堆着蘸满糯米粉的饴糖,还有各色干果蜜饯,都是元日节令小吃。她心想韦大确实命苦,吃不上糖,也没吃上公主,不知他这一路都在瞎忙什么。
她拿起一块蜜饯,笑着调侃:“外面几个都是二十郎当的涩果,笨手笨脚,没轻没重,未必懂得怎么哄公主开心,这事倒不如交给我……”
话没说完,李元瑛陡然变色,扔了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