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哽住,他是为谁才一遍又一遍提醒?
眼见李审言暂时没有策马溜向某处的打算,孟嘉不好时刻盯着人。作为管理粮草运输的军需官,他还有一堆事要做。
临走前叮嘱阿宽,“小将军若要去哪处,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阿宽应声,“好嘞。”
屋内,李审言又取出那封信细看,上面正是清蕴如今动向。她用漕运船运来了三十万石粟米,现在人跟着船到了徐州。
离这儿不远。
她一个人运这么多粮食,也不怕被人给劫了?
于公于私,都得跑这一趟吧。
李审言打定主意,当夜悄然点了五百轻骑,让他们随自己赶去几百里外的徐州。
孟嘉发现人不见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快马加鞭都赶不上。
怪不得昨晚睡觉时眼皮一直在猛跳!
孟嘉眼神沉沉盯着阿宽,“你当真不知道去了哪儿?”
阿宽无辜,“小的真不知,爷压根没对我说过。”
顶多是昨晚听见了动静,故意装不知道,没起来而已。
对阿宽不可能严刑逼供,孟嘉只能自己查,从他们离开的方向和来去能够用的时间估算,很大可能是徐州。
徐州,徐州……孟嘉绞尽脑汁,徐州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想到之有人传过消息,说王侍郎的夫人疑似在借漕运船运输粮米救济灾民。徐州,不就是灾民汇聚的地方之一吗?
可这会儿去徐州,总不能是去劫粮船吧?
过去种种在孟嘉脑海中交织,脑海中灵光一闪,李审言对王家尤其是王侍郎莫名的敌意被孟嘉想起,他去京城那阵子,不正好是王侍郎成婚么?成婚的对象,是曾经的世子夫人、李审言的大嫂……
一个极其荒谬又不可置信的猜想逐渐形成,孟嘉呆愣着,忽然“啊――”得大叫一声。
他哪儿是劫粮,分明是去劫人啊!
**
暴雨后的徐州码头飘着浑浊的土腥气,三十艘漕船在运河上排成长蛇。
清蕴站在船头,看着岸上乌压压的流民像被雨水打湿的蚁群,在官差鞭影下蜷缩成团。
“夫人,漕运司的人说这粮要先入官仓。”管事抹着汗回禀,“他们派了二十个书吏过来验粮,怕是三天都验不完。”
清蕴扫过每艘船上的护卫,陈危给她送来了三百人,如果单纯护送粮米是够了,但当地官府要插一手的话,这点人还不够看。
内乱频生,柳太后正自身难保,从上到下的官员倒是依旧不忘“初心”,这时候也要刁难。
她转身看向码头凉棚里喝茶的漕运司主事,吩咐身边人,“告诉他们,每船抽十袋验看。若敢拖延,就让知府亲自来和我说话。”
话传过去,凉棚下的赵德全眯起眼睛,看着漕船上那抹雪青身影。
他当然知道这是王侍郎的夫人,和大长公主也关系匪浅,但之前柳家传来的密信说得明白:不准任何人私自赈灾。
这是要让王侍郎做实罪名,所以这批粮必须烂在徐州。
“去把火油备好。”他唤来随从,低声吩咐了一些事,回头倒是恭恭敬敬地应了清蕴的话,每船抽十袋验看。
看当地官兵开始按顺序验粮,清蕴回到船内。
白芷帮她解下披风,“主子为什么不让陈危回来?”
清蕴:“还不到时候,他在那儿也有事做。”
她待的这艘船有客舱,足够容纳几人起居。清蕴特意备的这艘船,以防上岸有更多意外。
等待验粮的时间,她稍微歇息了会儿。
夜幕降临时,船头突然传来骚动。
白芷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