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审言作辅,最后编印成册时,李审言也有股莫名成就感。
旁的不说, 至少他如今书法精进许多, 对建朝各地的水土也算初具了解。
与此同时, 他对旁人口中的李秉真天资有了更深认知。
李审言离开过京城, 曾随大军四处奔走。行军途中虽无法认真领略各地风土人情,但好歹实地感受过地域间的山水、风俗差异, 见过来自天南地北的同袍。
李秉真受身体所限,所达最远之处不过天穹山和京郊,相处的人仅限达官贵族、公府奴仆,却能仅凭所阅书籍,对山川河流的分布及其影响、作用了如指掌。
譬如《水长志》中提到“沧江自云岭而下, 至涿野渐分九流"。
李秉真在注疏中补充:此非江河改道之故, 实为前朝工部侍郎裴琰治水遗策也。永安三年,裴公以'束水攻沙'之法,于涿野设三十六道挑水坝, 逼沧江激流冲刷河床淤泥。今所谓九流者,乃主河道外八条引水渠,暗合《河防通议》所载“以渠代闸,以疏代堵”之理。
随后又道:然《禹贡图志》谓涿野土性黏重, 裴公之法恐难持久。近观《景州水部档》载, 景德年间该域洪灾频发, 恰印证沙土虽去而堤基松动之弊――此非先贤思虑不周, 实南北土质殊异所致。
还用蝇头小楷绘出涿野地势剖面,标注不同土层吸水特性, 恍若亲临其地丈量过一般。
困于方寸之间却能神游九州,李审言面上不言,心底却对不曾了解过的李秉真隐隐生出敬佩。
无关长辈、无关旧怨,纯粹对李秉真此人。
他尚且如此,亲手一字一句整理誊写的陆清蕴,应当会感触更多。
想到这儿,李审言心底又不知为何有莫名躁意。
清蕴先把《水长志注疏》拿给齐国公看,他沉默地翻了十几页,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长子,背过去半晌,而后道:“辛苦你了。”
“世子已经写出七八,儿媳只是稍作整理,还要多谢二公子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