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岂擅工笔, 好绘人像, 在苏州府地界早已声名远扬。他所绘之画,常常能在书画市场上拍出千两乃至万两的高价。
拿不出手, 是因为……那画中的某些细节,实在是不宜让外人看见。
范岂作那幅画, 一气呵成。
画完后,他才意识到不妥。他一时过与沉浸,竟将女子的曼妙身形曲线都细致地勾勒出来, 甚至连裸露的肌肤都没有丝毫避讳。
小楼姑娘那样趴卧着, 裙摆垂落,纤细白皙的小腿便显露出来。
范岂看着画作, 眼热,身更热。
若是让谢漼看到了这幅画, 知晓自己如此唐突地画了他家亲妹, 谢漼会如何看待自己?想必定会将他视作那无耻的登徒子、卑鄙小人,甚至斥他为轻狂无礼之徒吧!
毕竟这般行为,实在是有违礼教,非礼之极。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范岂满心懊悔, 还在纠结犹豫,想着是否要抓紧时间重新画一幅。可还没等他拿定主意,谢漼便已派人前来询问此事了。
见范岂久久未作回应,承安开口问道:“若范大人今日有事繁忙,不妨将画像交给小的,小的也好即刻拿去给我
春鈤
家大人……不知大人您意下如何?”
范岂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那画现放置在家中,我此刻便回去取来,只是需要你家大人稍作等候。”
承安颔首,问道:“范大人可是骑马回去?”
范岂点头。
承安:“如此,那小的便跟在大人后头。”
此处乃上次范岂与谢漼机缘巧合之下随意步入的包厢。
范岂捧着画像,撩开锦帘。
只见谢漼端坐于案几前,进行斟茶之礼。
在大周朝,茶礼仪乃是一门精深的学问,有着诸多讲究步骤。
就如谢漼此时所为,先用茶匙挑起茶叶,放入茶碾,缓转碾轮,将茶叶细细碾碎后,再用茶罗过筛,取之粉末。
再以沸水冲洗茶盏,使其温热,接着舀取适量茶末置于盏中,提壶注水。
注水之时,水流如丝,轻盈而下,落点精准。
那举手投足间的姿势仪态,与范岂在苏州府所见之人全然不同,果真是这东都城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公子。
无怪乎圣上也曾赞誉谢漼“才情与品貌兼修”,这般风姿,实非寻常人可及。
范岂心怀忐忑,在谢漼对面落座,握着画卷,开口道:“缮之,我……将画带来了。”他下意识捏了一下画卷。画作完成后,他还裱了起来。
谢漼伸出手:“给我罢。”
范岂将画递与谢漼,见他接过画去,不禁面红,羞赧告罪道:“缮之,我当日一时过于沉浸其中,绘画之时便有些忘情,以至于收不住手,画中有些不妥之处,你若是生我的气,我亦……”
恰在此时,身旁有一阵风袭过。
谢漼尚未收好画,便被突然闯入的潘竞一把夺了去。
潘竞手持画卷,高高举起,目光在范岂与谢漼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口中笑道:“缮之!你何时与怀逸的关系这般亲近了?竟然在此处偷偷相会?可叫我逮了个正着!”
范岂顿时心中一紧,神色紧张万分。
谢漼乃谢府之人,即便让他看了这画,亦是自家人,并无大碍,可潘竞却大不相同。
潘竞正值年少轻狂之时,行事无忌,若是让他瞧了,那可就大为不妥了。
范岂连忙站起身来,焦急地说道:“子尚,你不能看!”
潘竞本也没要看的意思,只是见范岂如此紧张,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调侃道:“莫不是画得什么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