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儿:“怎突然赠席?”

今日既非什么佳节良辰,亦非府中主子们的生辰寿诞。

府里的少爷小姐们若是举办什么文会雅集,外头不会如此喧闹。

那是什么原因呢?

月兰突然止住脚步,细细回想,暗自算了算日子,心中豁然明了。

“引儿,今日应是小公子的百日宴。”

引儿不禁一怔,随即道:“还真是。”

依着府中的规矩,倘若妾室所生之子已记在正室名下,待到孩子举办百日宴时,生母是不得出席宴席的。

而正室既已赐下席面,妾室便需备好礼物,无需太过贵重,像亲手制作的点心、香囊之类的物件即可,聊表心意。

待见到正室夫人时,还需行跪礼以谢赐席之恩。

引儿往屋子后面看去,轻声:“姨娘……应当是忘了,方才瞧着,姨娘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呢,还问我怎如此热闹。”

月兰叹息:“母子连心,怎会不知。姨娘可是熬了整整一夜才生下小公子。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怎会轻易忘却?姨娘平日绝口不提,想必是怕提及小公子伤心难过罢了。”

引儿:“那等会……”

月兰:“便不告知姨娘实情吧,只说是上头赏下的席面。”

引儿心想,小公子虽得了嫡子的名分,却也生生地将他们母子二人拆散。虽说血浓于水,可小公子自幼不在姨娘身边长大,日后又怎会对生母怀有亲近之意呢?

过了一会,引儿小声问:“姨娘,会不会正在伤心呢,我们要不要……”

月兰摇头:“让姨娘独自静一静吧,她定是不愿让我们瞧见她脆弱的样子。”

被她们误以为偷偷躲起来哭的寻真,此时正舒舒服服地趴在池塘边,看一本闲书。

原身留下的箱中藏书,小说一类,都被她看完了。

要是让瑞宝他们去买,肯定不会有寻真想要的“有意思”的书。

可她又出不了门。

只能窝在这个小院子里,要不就去谢漼那,两点一线。

寻真望向高耸的围墙,思绪飘远,一时看得出神。

口中喃喃吟诵《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寻真的背书技巧,就是翻来覆去地背。

背到滚瓜烂熟,有了肌肉记忆,几乎不用动脑,就能脱口而出。这样在背诵时,毫无阻滞,顺畅自然,也不容易忘。

此刻,她趴在柔垫上,单手撑腮,另一只手随意地从旁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角,嘴里念念有词。

两条小腿没什么节奏地轻轻晃动着。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寻真背着背着,又恍惚了。

好像身处在自己老家,领居屋后那个池塘边上。

忽然,右侧传来“咯噔”一声轻响,似是有人不慎踩踏到石块所发出的响动。

有人。

寻真抬头,往声源处望去。

是个男人。

年轻男人。

来人一袭青衫,面庞白净,眉眼间透着几分清秀之气,身姿略显单薄赢弱。

有了谢漼做对比,这个看着倒是像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文弱书生。

他身后的枯草杆都向一旁倾倒。

这地方这么偏,他扒开杂草要做什么?

寻真脑洞大开,今天这家这么热闹,应该设了不少席面,这男的可能是喝多了,尿急,没找着茅厕,憋不住,所以想找个隐蔽的角落解决一下,好不容易找着个池塘,结果里面还有人,还是个女人……

所以这人才脸这么红?

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