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耳朵,像是个刺猬似的团成球,不想听薛梦章的声音,也不想他碰到我,重复道:
“薛梦章……让我下车。”
薛梦章沉默片刻,坐到我身边。
半晌,他低下音调:
“好,我让你下车。”
我立刻抓着车开关,用力扳了几下,但车被薛梦章锁住了,登时欲哭无泪道:
“你骗我。”
薛梦章掰过我的脸,看着我的伤口,低声道:
“你不是也在骗我吗?”
他一碰我,我就忍不住哆嗦一下,反应很大,
“我没骗你……”
“故意划伤脸,故意用水冲伤口感染,故意喝酒不让伤口愈合,”薛梦章虎口掐着我的下巴,力道有点大,我猜他是真的生气了:
“危青禾,你就这么想毁容吗?”
“对。”我脸上的伤口被他的动作牵动,痛的眼底流下泪水,我仰着脸看车顶,听见自己的嗓音发颤,
“只要能远离你,那我做什么都可以。”
薛梦章:“……”
他沉默许久,随即缓缓松开了掐着我脸的手,没有再说话,脸色却难看的要命。
我挣脱桎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再度摸索着握紧车开关。
这一次车门开了,我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双腿发软,膝盖不慎跪在地上,磕的我脑袋发蒙,好半晌才挣扎着爬起来。
我猜我现在一定很狼狈,但是我不在乎,反正我在薛梦章面前最好也不要有什么形象可言。
上辈子我在精神病院发病自杀的时候,薛梦章来看过我的尸体吗?他会被那样的我吓到吗?
……也无所谓了,毕竟都离婚了。
都无所谓了。
我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回到宿舍,爬上床,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舍友见我抖的厉害,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我又感冒了,冷得很。
手机抖了两下,我摸索着拿过,见薛梦章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晚上再带你去换药。”
我想回他说不用,薛梦章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等你伤好了,我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我打字的动作一顿,回了他一个“好。”
打完这个字,我怕他觉得他带我换药但我却如此不识好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他会生闷气,想了想,又出于礼貌回覆道:
“谢谢你。”
薛梦章沉默许久,随即回了我一串省略号。
他问我:“危青禾,你的脑子呢?”
脑子?我没脑子。
我要是有脑子这种东西,上辈子就不会做出那么多蠢事,然后一个人在精神病院自杀了。
我远离故土,离开至亲,背叛好友,来到容港,失去了一切,最后连我唯一能抓住的,引以为傲的爱情,也是假的。
我爱了近四十年的丈夫……他原来从不爱我。
他一直在心里爱着别人。
他叫着我的名字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在想花卿和;我在医院里流产,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是不是在庆幸,庆幸他和我还没有孩子,庆幸自己还没有彻底背叛花卿和;我生病对他歇斯底里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像他一直爱着的人。
我的胃忽然绞痛起来,跪在床上,冷汗涔涔。
疼痛让我清醒,让我记得我是谁,我逐渐迷恋上疼痛,喜欢上疼痛,每痛一次,我就告诫自己
这辈子,我,不要再喜欢上薛梦章了。
第73章 番外危青禾的自白(4)
我觉得自己也真是命大,胃疼一会儿没去看医生,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