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岁的事情我没印象了。”迟连钦怕冷,脑袋不钻出来,就在被子里闷闷地跟他说话,“再大一些应该会吧。”
“我小时候梦到过一个人,是个陌生人。”
“然后呢?”
“后来我上了高中之后,居然见到她了,是不是很神奇。”谢誉翻了个身子,趴在枕头上,看着迟连钦的黑乎乎的头顶。
迟连钦不大相信,敷衍地说:“可能吧,不是有梦中女神什么的吗?”
谢誉点点头,表示赞同。还的确是梦中女神。
迟连钦咳嗽了一声,把被子拉到头顶,盖住了他的头发。
谢誉只要想起小时候做的那个梦,他就特别相信缘分这回事,在他十五岁第一次见到严禾的时候,就相信了。可是现在想到她,心里只会泛酸,谢誉苦恼地皱起了眉。
迟连钦钻进被窝之后,辗转几次,咳嗽得更剧烈了。
谢誉担心地问他:“你没事吧。”替他抖了一下被子,“你别总闷着,这样不好。”
迟连钦抑制不住咳嗽声,谢誉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咻一下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去迟连钦的桌子上翻了翻他的药瓶,一瓶瓶,都是空的。
“你药没了?”
迟连钦顾着咳,答不上话。
谢誉给他倒了杯水:“我给你买去。”
他看了眼时间,快两点了。
迟连钦拉着他,你咳咳咳,不要咳咳咳,这么晚了咳咳咳……谢誉等他讲话等得花儿都他妈谢了,懒得跟他拉扯,他迅速穿好了衣服鞋子出门。
这个点宿管阿姨都睡了,他们宿舍楼没有值夜班的人,谢誉只好翻墙出去。
迟连钦得的是哮喘还是支气管炎什么的,具体什么毛病谢誉也说不上来,刚开始犯病的时候把他们寝室几个人吓坏了,后来知道他吃点药就好了,不用总是兴师动众送医院去。
学校的药店已经关门了,他得出去买,谢誉跑了两条街,找了个24小时自助药店,他就穿了一条运动裤,还是九分裤。冷风吹着,像刀片削着脚脖子。
给他买了三瓶药,还买了止咳糖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来回十分钟,谢誉回来之后,迟连钦一个人在过道里站着,估计是怕吵醒正在睡觉的室友。
谢誉揉揉红彤彤的鼻头,把药给他。
迟连钦吃了药,身体状态恢复过来了。
谢誉嘚瑟地抖抖腿,“活过来啦?说两句话我听听。”
“有病。”
“哎唷你来劲的嘛,还会骂人。”
迟连钦笑了一下,问他:“你哪天回去?”
“买了下周五的票。”
“飞机?”
“高铁。”
“我跟你一起。”
“你爸爸不来接你吗?”谢誉问他。
迟连钦说:“他又不是每次都来接我送我。”
既然他这么说,谢誉就没说什么了。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迟连钦的爸爸,是在刚刚军训完的时候,那天迟连钦和严禾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不过谢誉现在已经对他爸爸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是个黑黑瘦瘦的中年人,长得跟迟连钦倒是不太像,反正挺宠儿子的,不宠儿子怎么会大老远跑来送他呢。
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过去了一个秋冬。
躺在床上,迟连钦问他:“你还听歌吗?”
谢誉说:“给我听听。”
其实他已经很困了,但是怕迟连钦再不舒服,谢誉硬是等他睡着了才睡。
他这时候第一次觉得,来外面上学的孩子真可怜。
谢宝宝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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