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男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压在她的心口,在黑暗里,严禾面红耳赤地回忆。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居然会莫名地相信他的话,所以此时的神情才显得如此难堪。
她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里。
好烦。
从准备比赛开始,她所做的一切就没有顺利过。
从最初得到比赛的机会时的兴奋,到一步步被打压被否定,终于劝说自己接受她并不是能左右一切的那个人,开始试图找到全新的突破口。
如今,她还没有看到曙光,突破口就被堵上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如果周嘉懿真的抄袭了别人的创意怎么办?
如果周嘉懿死不悔改,他们团队会不会被取消资格?
这些问题像泡泡一样在她的脑海中乱飞,戳灭了一个又来一个。
严禾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地看旁边的谢誉。
她在看他的腿。
谢誉穿了黑色的裤子,双腿很长,就这样,散漫不拘束地放着。
这是她睁着眼睛所看到的这片夜色中最后一点清晰的事物。
谢誉好像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像跟她说了些什么,好像在安慰她。
严禾对这些都没有印象了,她一瞬间仿佛失去了知觉。
眼前一黑,昏昏沉沉地靠上少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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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禾是因为低血糖晕倒的,加上她这段时间生理期不适,最近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在医务室醒过来,她侧身躺着,睁眼便看到坐在旁边的谢誉。
房间空荡,医生不在,只有谢誉一个人。
他坐在地上,屁股下面垫了本书,下巴抵在床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军训完了,谢誉的头发也长长了,松松软软的刘海盖住额头,发间两道剑眉整整齐齐,他闭上眼睛时,纤长的睫毛垂下。
微弱的光线从天花板照下来,让他的睡颜显得无比温柔。
严禾有点想笑哪有人在地上坐着睡觉的。
谢誉乖乖的样子让严禾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
那年对她来说算是个人生转折点,她放下了心里挂念的一切,跟着舅舅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那年冬天是她遇到过的最冷的冬天,严禾坐在高三的教室里听着陌生的口音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觉得吵闹,又觉得冷清。
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无奈且丧气地告诉着自己。
直到某一天,下了晚自习,在附中的大门口,有一个小男孩儿路过她时,从他一体轮的山地车上下来,嫩绿的车轮在黑夜中发着光,让她驻足了片刻。
他笑眯眯地冲她鞠了一躬,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他还给了她一条围巾。
那条围巾上面有刮胡泡的清香。
那股味道也是陌生的,后来严禾慢慢地知道了这个男生,知道了他叫谢誉,也熟悉了他的气味。
在那个寒冷得不近人情的冬天,严禾突然感觉到了这好像就是春天的气息啊。
不知道是因为那辆车,那个人,还是那张笑脸。
她慢慢开始接受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容易这样一个事实。
没想到这样一次相遇会让她记得这么清楚。
静静地打量了他一番,严禾不经意地便凑近了,她闻到他脸上的清香。
清新得像柠檬一样的味道,很好闻。
咫尺之间,少年的五官被放大,映入严禾的眼眸。谢誉说,他小的时候妈妈一直用乳汁给他洗眼睛,所以眼睛和睫毛才会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