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刻, 他也在看着天边爆闪的如花如星的光线。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亲眼见证他从棺材里爬起来的小贵族,死活把他当成自己死而复生的父亲,一直紧紧跟着杜昼不肯离开。这也是杜昼自己做的孽,他没有很好的办法,看在对方也在尽力为战事做贡献的份上, 他勉强默认对方跟在身边。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身边出现了一个微微透明的人影,依稀是一名服饰肃整、表情严肃的中年贵族。
小贵族顿时愣住了, 他看看杜昼,又看看中年贵族的虚影。
两个爹?
杜昼虽然也不明白情况, 但是玩家吃过多少文艺作品啊?死而复生啊冰释前嫌啊大团圆啊,他们最熟悉最喜欢了, 很快就接受了设定, 终于忍无可忍, 踢了小贵族的屁股一脚。
“快去吧!你爹在那边!”
他看着中年贵族不稳闪动的身影, 有些唏嘘, 又有些羡慕。
“珍惜时间,多说两句……感觉这不会是持续很长时间的东西。”
政务厅的角落里,壳阴暗地缩着, 淡粉色的贤者绶带像个小手一样从壳里伸出来,拿着小锤子, 对自己裂开个大口的外壳敲敲打打,试图修复。
看着裂开的房子,他阴暗得快要哭了。
这时候,壳突然感到身后投下缥缈的影子,只是并不令他感到生人靠近的恐惧。他抬起头,只见发光的海中仙子的虚影向他微笑,裙摆由浪沫组成,拖着长长的蔚蓝波涛的光带,水色粼粼。
仙子手中,拿着小钉小锤,更有贝壳、珍珠与珊瑚作为修复的原材料。
她向壳微笑,张开手臂
壳藏在海螺壳里的眼睛顿时湿润了。
妈妈……
此即为冥河的恩赐。
作为艾尔德娜大陆底层的高位存在,冥河向来不参与已知的命运,只见证终末的结局。祂一直在封存所有已死的生灵,这些灵魂陈列在冥河之底如陈列在奢华的博物馆内,静待世界寂灭后再生。
世界如此周而复始。
当然,这一生一灭刹那之间,光阴可能以亿万计。
无所谓的,祂充满耐心。
彩色之风吹遍大陆,这一刻生者与死者的界限被短暂模糊,然而其中并不掺杂亵渎。
重逢是为了离别,离别却又是为了最终的重逢。
乘在苏尔特背上,拜尔诺玛又看到了那片彩色的梦一般的潮水,他们翅翼相连,神气十足地蹈海而来,成群栖落在礁石上,或者抖动翅翼,或者柔和地向他们低鸣呼唤。
苏尔特的金瞳也睁大了,他在礁石上落下来,化为人形,因为不可思议而迟疑不已。他看到了自己和诺诺的父母,还有同族的长辈们。
法布里还能勉强维持长辈的气场,不至于喜极忘形,劳菲却已经笑着向他们挥手,还有乌德迦,还有乔德与索里。而被群龙簇拥在中间的黑龙夫妇,英姿勃发,亦向他们的方向目光明亮地看来。
每个人都是最年轻最好的样子。
曾被埋入尘土的史官在旁,醉心于在礁石上 记录。
拜尔诺玛与苏尔特对视一眼,这一次有些犹豫的变成了他,可是苏尔特坚定地牵着他的手。
“诺诺,去见我们的家人。”
千年的时光仿佛不在了,就算是大贤者和龙,当他们高兴地奔向家人的时候,仍然会像两个小孩子。
龙群也奔向他们,在彩色翅翼的簇拥之中,拜尔诺玛露出了真正的笑脸。
冥河留的时间很长,在彩色之风消散前,一切都不会终结,大可以尽情互诉衷肠。欢聚间隙,拜尔诺玛却忽然心有所感地转头,越过龙翼,他看见礁石的另一端,似乎隐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