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都对雷区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有胆子率先把那句话说出来,好像只要窗户纸一天没被捅破,他们就能一天不用接受这种事实。
纪尧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觉得无力又痛苦,迫切地需要离开这张网,一刻都不能再僵持下去。为了能逃离这种气氛,他做什么都行。
根据他以往二十多年的经验,这时候只要妥协,他就能逃离开一切痛苦。
“……妈,你别哭了。”纪尧说:“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纪母的眼睛通红,纪尧不想去面对她和纪父的表情,默默地垂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我再去换一套衣服。”他说。
纪尧没等纪父纪母回话,自顾自走回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他背靠着卧室门,伸手捂住眼睛。
纪尧心里很乱,他不想去见所谓的“李叔叔女儿”,却又反抗不了父母。半晌后,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拨通了蒋衡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随时保持通畅的号码这次没能接通,纪尧愣了愣,下意识还想再打,可刚刚按下重播键,心里却猛然想起了分开前蒋衡说过的话。
“早点回家。”蒋衡说。
纪尧心里仿佛被“家”这个字眼烫了一下,于是近乎慌乱地按断通话,逃避一样地把手机关了机。
第26章 一劳永逸
纪尧从小就知道,只要妥协,就能获得暂时的安宁。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可他没有办法。他没有直面冲突的能力,也没有改变现状的勇气。
因为他从小就生长在这片“沼泽”中,这个环境除了带给他痛苦之外,也带给他汲取生命的养料。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
饭桌上,两家父母推杯换盏,气氛热切,从年轻时候共事的趣事一直讲到现在,好像有数不清的话题。
纪母身上搭了一件优雅的浅青色披肩,说到兴头笑得难以自禁时,下意识靠在了身旁的纪父身上,用披肩一角掩住了嘴。
纪父笑着打趣了她两句,被纪母轻轻拍了一把肩膀。
他们俩看起来那样恩爱,一点都看不出两个小时前还剑拔弩张地因为一张纸巾吵架的模样。
纪尧沉默地给自己添满饮料,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当一个摆件花瓶,没有丝毫参与话题的兴趣。
纪父对他的沉默有点不满,几次点名叫他夹菜敬酒,纪尧都一一照做,倒是那所谓的“李叔叔”跑出来打圆场,夸了他几句“青年才俊”、“一表人才”之类的话。
“看看你李叔对你多好。”纪父啧了一声,用眼神扫了他一圈,说道:“算了,让你们这些小年轻听我们唠嗑,你们也不愿意你俩要是吃完了就出去溜达溜达吧,这条街还挺热闹,一会儿我们吃完了再打电话叫你们。”
纪尧并不意外,对桌上的几个大人来说,这句话才是这顿饭的“正题”。
当着外人的面,纪尧乖乖地扮演着一个好儿子,他顺从地拉开凳子站起来,礼貌地冲着对面的年轻姑娘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他虚掩着门,还能听见身后模模糊糊的交谈声。
“哎呀,还是年轻人有话题。”这是纪父的声音:“这不说单独出去就答应了吗。”
“那可不。”李父跟着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跟人唠不到一块去。”
说话间,李父的女儿也从包厢里走了出来,顺手把门关严,将里面的玩笑声隔绝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
纪尧对相亲活动没有兴致,也不想了解这个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