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笑道:“娘子不是常说,嫁人就是做牛做马一辈子,运气好挣个牌位,可连名字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香烛纸钱在地府找不找得到自个儿。”
云英亦跟着笑开:“想日子过得好,指望男人当然不行,但若是躲瘟神,找个男人临时嫁一嫁,倒有几分用。”
“你与静儿她们不同,过去在京城,我们可是一起挨过白姨的鞭子的,什么人我能动,什么人不能动,你心里也有数。”
婉儿低垂着头,轻轻应了声。
云英叹了声,握住婉儿的手,眼尾扫过榻边汤药,水面如镜,“我记得那时候小将军也没来过,怎么就回回盯着你不放呢?他现在要在江州常住了,我怕你熬不住。”
婉儿顿了顿,眼眸微转,反倒安慰起她来:“也就是过去来得少,多来几回,兴许就腻了我了。”
“也是,男人哪有长情的。”
云英笑了笑,未再坚持,只叹道,“早知会这样,当初那个在京城娶了你,贬官至此又卖了你的小县令,我就该留他一命的,横竖也算个挡箭牌。”
不等婉儿回话,端起药碗递上去:“你看,光顾着说话,药都凉了,赶紧喝了歇着吧。”
后院里,陆三光着膀子劈了一地的柴,正午的暖阳落在身上,汗珠顺着后背那些沟沟壑壑的旧伤淌下来。
云英从婉儿那出来,倚在樟树下看了半晌,她不说话,这小子就闷不做声地一直劈。
“柴房都要堆不下了。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把衣服也洗了。”
陆三睨她一眼,扔下斧头,一声不吭地转身提桶去。
小厮讪笑着迎上来:“三爷昨儿个又喝高了,天没亮就去东市把人李掌柜从床上拎起来,酒窖里这会都塞满了。他这几日,又是买菜又是修船的,觉不怎么睡,饭也不怎么吃,东家要不还是劝劝?”
云英看了眼远处那闷着头在井边打水的家伙,心情好就赌个几天几夜不着家,一生气反倒到处找活干,还尽挑动静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这要是反过来多好。
晾好衣服已是未正,楼里别的人早就吃过饭歇着了。陆三在厨房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捞着,骂骂咧咧地又拎上一壶酒回了房。
过了好几日,他哽在胸口的那口气早就拧成了一根绳,天天抽着他干活。
人家晾着他,他就更慌了。
半壶酒入了腹,肚子一阵叫唤,鼻尖微动,嗅到些香味,刚要起身,云英端着碗馄饨进来。
他嘴角迅速一提又赶紧耷拉下来,嘟囔道:“干嘛?我又不饿。”
“那我拿去喂狗了。”
“我早上喂过了!”陆三赶紧抢过来,舀起就往嘴里塞,一口下去,眉间紧蹙,“什么味啊?”
云英脸一晒,作势要拿回,“我就这手艺,不吃拉倒。”
陆三伸手护着,又囫囵吞了几个,一口没咽下,呛了半天。
云英叹声上前拍了拍背,陆三缓过劲来转身抱住她,头埋在她肚子上,闷声道:“我不喜欢他。”
“谁?”
陆三微微抬头恨恨地与她对视一眼,云英顿时了然,抿抿嘴道:“谁要你喜欢他了。”
“我也不想看见他。”
“那不行。”云英伸手顺着他后背轻抚而下,“若到时候承平要杀了元昊报仇才肯走的话,还得用上他。”
陆三松开些,仰头看她:“那用完了,你让我杀了他。”
她一顿:“人家怎么惹你了?”
“就惹我了。”
云英想了想:“他和李规一样,是个好官。杀了可惜了。”
陆三冷哼一声:“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咬唇,狠捏起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