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没有你的。”云英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喝着甜乳,睨他一眼,又将罐中剩余都倒出来,小口含饮。

唇畔沾着白沫,胸口微红,凝着水珠,落下来的几缕青丝湿漉漉地贴在脖颈上,淡淡澡豆清香随风卷来。

恍惚的梦境魇着心口,交错着阖眼前的春情幽欢。

天还未亮,他还未醒。

裴晏倏地探身拥她入怀,掠去她唇边浮沫,又探入齿间,舌尖缠着吮着,到底还是尝着些甜头。

她胸口起伏,闷哼一声,蓦地又狠咬了他一口,推开道:“你可够了,再来,怕不只是要我帮你问话,得是要我的命。”

声音软软的,心思冷冷的。

裴晏眸色一暗,心里不痛快,顺着说道:“赵焕之找来那些农户是李府的奴仆,都是青壮男丁卖身为奴,无妻无子,无父无母。算来约有千余人,分散在李府名下位于江夏、安陆、浠水、寻阳各处山林间垦荒。”

他倚着横栏席地而坐,“户籍有载千余,实际应有更多。”

云英微微一怔,思忖片刻,了然道:“那得恭喜大人,总算抓着李大人的小辫子了。”

裴晏浅笑看她:“知道有什么用,拿着铁犁说破天也还是农户,动不了他。得想个法子,逼他们换上戎装。你觉得如何做才好?”

云英回身自木桶中舀起一大勺清水,倒在炭火上,青烟之下,眼如寒冰。再回身,已换上盈盈笑颜:“凿堤。”

“再过月余,夏汛便至,若大江决堤,桑田难保,水患后又极易染瘟,六畜不宁。提前收买些本村无赖煽风点火,民一变,只要郢州城敷衍懈怠,李大人必会铤而走险。”

她倚坐到他身旁,纤手替他理着衣襟:“原来大人是想让我替你凿堤。”

裴晏冷不丁捏住她手腕,指腹朝里,从袖口抽出那刚离鞘的短刃。

“我若说是,天一亮就该躺在这湖底了对么?”

云英浅笑:“那可不行,我天天睡在这儿呢,得死远些。剁了喂狗,留具白骨,碾碎了冲到大江里。”

“那你坐下来时就该动手了。”

“大人一个人来的,我有没有兵刃都无妨。”

“也是,你喊一声,那陆三就从隔壁飞过来了。我看他是早就想杀我了。”裴晏笑着将短刃合鞘,放回她怀里,“你就是因为这,才一直没有除掉李规?”

他直了直身,脊背靠紧横栏:“换个比他识时务的刺史,你的生意岂不更好做些?但朝廷,怕是挑不出几个如他这般勤政爱民的官来。”

“大人又试探我。”云英扯扯嘴角,“你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懒得折腾,三品大员,也不好说杀就杀的。”

“我看你方才倒是真想杀我。”裴晏语调微扬,心底酸溜溜的。

“你不还好好的么?”云英白他一眼,起身走到另一边,“但大人想罢李大人的官,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还没想好。”裴晏苦笑,“但毁堤淹田,断不可行。如此不择手段,与武王之流何异?”

云英凝眸看他,良久,低声道:“本也没什么差别。大人以为,换个仁厚的天子,北朝人便容得下南朝人,士族便看得起寒门,庶民便有好日子了?”

“事在人为,太子向来乐于提携寒门,如登大宝,亦可效仿先帝开科取士。至于那些士族……”他沉吟片刻,其声朗朗,“雍州自去年起试行均田之制,荒田统一收归朝廷,按丁租予农户,严禁私下买卖。然仅限荒田。若能以天子令,无论出身,均按官职授于定额公田,不买卖,不继承。长此以往,何愁高门难破。”

他看着她,月色虽淡,然眸光如星:“你我蚍蜉之力,护一人、十人、百人又如何?唯有这九霄敞亮了,方能求个河清海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