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循忍了好几日,终是忍不住将裴晏堵在村口问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再三确认脉象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数落他。
“你他娘的最近每次来都垮着张死鱼脸,弄得老子觉都睡不踏实!”
裴晏没好气道:“我自有我烦心的事。”
“你有个什么好烦的?”
关循脱口而出,顿了顿才想起来,他们下个月要启程去扬州。
裴晏跟着宋朗学凫水的第二天,程七就挨家挨户地上门打过招呼了。
村中大半是夷州出生的南朝人,不大说官话。裴晏来的日子不长,平素又喜欢一个人待着,语言不通,以至于宋朗那点小把戏到现在都没有穿帮。
“你说你老老实实在岛上待着多好,瞎凑什么热闹?”
搞得云娘子不放心,陆兄弟恐也难消停。
关循抿唇将后半句咽回肚子里,挤出一个笑。
裴晏白了他一眼:“还有事吗?”
关循笑眯眯地侧身让路:“没了。”
日头渐斜,守着裴晏扑腾了一个多时辰,宋朗频频看起了天色。
自从云英交代给他这差事,每日午后最好的时辰都耗在这儿了。红樱始终记得小东岛上的旧怨,对裴晏仍有芥蒂,两个人为这事没少吵架,最近半个月更是完全不搭理他了。
眼看气候转凉,本以为再熬个把月入了冬就好了。
可前几日玉仪跟他说,他来这儿赶鸭子的时候,红樱去找了玄元子好几次,还回回都支开她。
“我就听到一点儿,说什么‘事已至此’‘回不去了’‘就是不想让他知道’……结果阿黄一叫,他们就不说了。”
……
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却可以跟那家伙讲的?!
宋朗只觉得头疼。
毕竟那厮跟三哥称兄道弟的,阿娘也对其敬如上宾,不太方便动手。
又一次把裴晏从水里捞出来之后,宋朗忍不住问:“裴叔,今日可以早些结束吗?”
裴晏咳了两声,抹去脸上的水:“你有事?”
“没事……我就是……那个……唔……”
宋朗吞吞吐吐,不太想说自己要去捉奸,毕竟捉不捉得着都惹人笑话。
裴晏看他这几天都是人在魂不在,便也不再追问,摆手放他先走。
“谢谢裴叔!”
宋朗赶紧跳上岸,捡起衣服边跑边穿,跟只猴子似地,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裴晏则看着远处的飞瀑,犹豫着又试了几回。
刚站起身,一粒果核砸到了他背上。
裴晏回过头,玄元子从树杈上跳下来,几口咽下果肉,嘲笑道:“丫头说你学了快半年了,我还想着再蠢也该差不多了……真是人不可貌相的,刚出乳小野猪初下水都比你这强。”
裴晏冷眼道:“术业有别,人亦各有所长,此之能者或彼之拙者,很稀奇吗?”
玄元子眉梢一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算是回答。
裴晏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又试了几回,一回比一回狼狈,最终无奈地站在水中央垂着头,水珠子顺着眼睫往下滴。
层层水刃,将他的脸与自尊切得稀碎。
人是各有所长,可他这短也未免太短了,两百多天,进展比他教谢娘子那一双儿女认字还慢。
虽不想承认,但心思已经顺着玄元子的话飘远了。
真的连刚断奶的野猪……都比他强吗?
“你这么个游法,扑腾到下辈子都别想下海。”
裴晏抬起头:“那该如何?”
“说句好听的,道爷我教你,十日……”玄元子顿了顿,上下打量,“十五日,傻子都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