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1 / 2)

“曹敦,休得无礼。”元琅回身斥道,稍作思忖,淡淡地说,“你们都退下。”

“太子……”

“退下。”他又重复一次,抬头迎上那双鹰眼,“我与舅父有要事相商。”

曹敦无奈应下,刘舜亦挥挥手,两拨人都悉数退远。少顷,除却面前五花大绑跪着的两个将死之人,视野内再无其他。

元琅稍作酝酿,颤声将他当初在窗缝里看见的惨状如实相告。

“我自小便不如阿娘所愿,即便拼尽全力,也还是常教她失望。她一心想再生个健全的儿子,能我所不能。我只是想去看看,阿娘的夙愿是否有望了,可却……我知道舅父与阿娘姊弟情深,但当时柔然战事焦灼,我怕舅父得知真相,一时情急,若于阵前失利,我……我便再无依傍。”

此言非虚,说来自然动情,他双手攀着刘舜的臂膀,泫然如泣。

“本想待战事稍定再告知舅父,但那碗送错的汤药,不仅夺走了睿儿的性命,亦断送了我与舅父的至亲之情。多年来,舅父一直疑我疏远我,我实在……实在是害怕……”

“怕什么?”

元琅抬起头,双目涟涟:“怕终有一日,我会同两位皇叔那般,死得不明不白。”

刘舜不置可否地缄默,垂眸冷睨。

元琅幼时与她尚有六七分相似,但年岁日长,愈发不像了……尤其是这怯懦无能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她的影子?

“你太让我失望了。”他说道。

“舅父!”元琅攀倚着他,双膝下坠,跪在黄泥上,“我向来视舅父如生身父亲,从无二心……望舅父宽宥……”

刘舜心神稍移,怒火也消被那句生身父亲消去三分。

“你阿娘若见你如今这般卑躬屈膝怯懦如鼠的模样,起码也要抽上三十鞭才会消气。”

元琅跪伏着,鼻尖紧贴黄土,唇角微微勾起,泣声道:“请舅父代为责罚。”

西风萧萧,压着半枯的草尖在他耳廓来回轻扫。

等了会儿,近卫上前将面前绑着的两个人押出约十丈远,割断麻绳。那二人稍一愣,对望一眼,连滚带爬地朝林间奔去。

刘舜张弓瞄准,一箭命中一人后颈,另一人腿脚一软,在泥地上打了个滚,慌忙逃命。

“还愣着干什么?兔子射不中,人也瞄不准?”他将弓箭扔在元琅身侧,“莫再让我失望了。”

元琅迟疑片刻,捡起弓箭,翻身上马追去。

秋风卷下两三片半黄半青的叶,刘舜望着那徐徐远去的白影赤驹,晃晃悠悠,如一根竹竿上空套着衣服。

若那稚子还活着,长到现在,定已能弯弓射雕了,只可惜……

元琮初显病灶时元琅尚未出生,且阿姊死之前,也在信中说元琮的右腿日渐萎缩,恐再过一两年,无人搀扶就上不了马了。

北族起于穷崖绝谷,骨子里有抹不去的野性,元氏这头狼的位子亦是先帝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所以她才那般着急要再生一个孩子,她怕元琮撑不到她的孩儿长大。

元琅暗中让薛彦之下毒,想来也是不希望元琮神志太过清醒,让其他几个兄弟有可乘之机。

思忖间,林间雀鸟四散。不多时,白衣染血而归。

刘舜看着那颗拍打在马鞍上的头颅,颜色稍霁,心下喜忧参半。

阿姊,元琅长大了,知道要防着我,总算有几分能当天子的模样……如此,你可会安心些?

西郊村口,曹敦等得焦头烂额。

方才他细细观摩过,怀王身边那几人,个个都是好手。太子今日散朝后只点了三五人随行,左右卫率里,唯卢湛身手最好,若他在,兴许尚有几分胜算。

钟祺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