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眉眼弯成细线,笑而不答,只催他快些进去。
卢湛刚要敲门门就开了,裴晏欲言又止地扫了眼这两个在外头嘀嘀咕咕的家伙,回身坐到床边,拿起枚细针轻扎进云英前额。
热已经退了,脉象也平稳,但人却一直不醒,他只能依书试试扎穴。
“问出来了?”
卢湛放下食盘,点头道:“问出来了,和大人猜得一样。”
裴晏取下所有金针收好,刚起身,低头看了眼这身沾满血渍已然发黑的衣服,实在有些难耐,便叫卢湛去烧水他要沐浴。自己则叫桃儿进来,仔细嘱咐若是再起热,便用棉帕浸水擦颈脉和前胸的几处位置。
“记住了?”
桃儿认真点头:“阿爷吃些东西再去睡吧。”
裴晏没多与桃儿解释,在衣橱里拿了身干净衣裳便出去了。
桃儿坐在床边认真给云英理了理鬓边散发,想起云英一直昏迷,应也该吃些东西,便回身端来米粥,舀着小勺喂食。
吃半勺漏半勺,她一边喂一边拿棉帕擦干净,折腾好半天才吃进去半碗。
桃儿回身放碗,床榻上忽地一阵猛咳,她赶紧迎上去,小心避开云英身上的伤口,轻拍了拍。
“桃……儿?”声线沙哑微弱,她抬起头,见云英缓缓睁眼。
“娘子!你终于醒了!!”桃儿激动地大叫,云英一抬手,扯着锁骨上的伤口,一阵生疼,方觉自己原来没死。
她木讷地摊开十指在眼前细看。
真的没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被煮成了汤,熬了几天几夜,皮肉都熬化了,只剩一把骨头。
桃儿眼泪直淌,兴奋地说要去叫阿爷。
云英拉住她,咬牙支撑着坐起来。
“你不是跟着……”她咬了唇,恨屋及乌,岂会还留她给的人在身边,“四哥四嫂还好吗?你们怎么也来扬州了?”
桃儿忙摆手道:“不是那个阿爷,我是说大人,裴大人。”
云英一怔:“你叫他……”
“大人认我做女儿,还给我起了名字,叫玉桃。”
“原来你就是那裴娘子。”云英闭眼缓了会,脑中混沌的感觉才好了些,默了会儿,问道,“他人呢?”
“去沐浴了。娘子昏迷了三天,阿爷连衣裳都顾不上换,一直守在这儿。”
桃儿凑近,低声笑道:“都臭了。”
云英抿唇勉强笑了笑,桃儿又喂她喝了几口水,便蹦蹦跳跳地说去告诉裴晏。
人一走,她嘴角的笑便改作一声叹。
大梦初醒,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衣裳已经换过,周身血污也都没了,连指缝里的泥渍都理干净了。
她呆坐了会儿,掀开被褥想起身,刚挪下半条腿,门蓦地打开,她赶紧缩回来,下意识用手梳理了下头发。
“别折腾了,是我。”
云英猛地抬头,见陆三双手抱胸,一肚子怨气地盯着她。
“你怎么也在这儿?”
陆三冷哼一声:“你当然不希望我在这儿。”
他俯身就要抱她,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我还疼着呢。”
陆三伸手挑开她衣襟看了眼伤势,忍不住啐道:“我早说碰上那丧门星定没好事了。”
他背过身蹲下。
“巡逻的人很快回来了,赶紧的。”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打算就待这儿不要我们了?”
“瞎说什么。”
云英咽了咽,咬牙趴上去,头贴在他后颈。
“怎么会不要你们。”
陆三笑了笑。
他们前两日便进了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