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明日回去了默一遍给我。”
桃儿不敢再出声,生怕说多错多,默一遍变三遍十遍。
裴晏顺手翻了翻,忽地拎出一页,凝看良久,突然这堆纸抱到案前一一分拣,一大半是狗爬的字,一小半应是教字的人写的范本。
都是他的字迹。
指腹在那张写满经文的麻纸上摩挲。
众生所以不能得真道者。为有妄心。
他习惯将妄字最后一笔不断,接心字上一点。清静经他写过数千次,这连笔也早已熟到整齐划一,旁人很难摹。
她竟能默得一模一样。
“回去吧。”
裴晏收起那张清静经,脸上难得有了三分喜色。
牢门打开,一青衣道人嬉皮笑脸地躬身进来。
“还不招么?骨头可真够硬的。”
云英双臂被钉在墙上,两根手指粗的铁钩左右穿锁骨而过,另一头连着铁链,落在道人脚边。他捡起来往自己那边一拽,云英疼地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说,关循在哪儿?”
云英双眼微阖,哑声道:“我是被掳上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道人冷哼一声:“少跟我装蒜,那两个娘子已经都招了,我劝你快些将小东岛航路交出来,或许,我还可以留你一命。”
那夜事出突然,关循未来得及与她交代和那沈娘子究竟有何过节。
但听这道人所言,他对关循是真的很了解。
她语气虚弱,话却硬:“这里是县衙,就算我是贼人,也该由官爷来审,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既能坐在这里,自然得了应允的,你这种贱人,不配让官爷纡尊降贵来审。”
“你得了谁的应允?”
她吃力地抬头,目光如刀,掩不住的杀气令玄元子下意识挪了挪身子:“你管我?”
云英冷笑一声,垂下头不再应声。
玄元子也有些急了,嫂嫂走前说觉得裴晏态度有变,以防万一让他趁这两三日赶紧先问出关循的下落。
他以青娘娘之名,轻易骗得那两个娘子说了实话。本以为报仇有望,可这女人当真是软硬不吃。
裴晏有交代,人不能死了跑了,吴峻也只允他稍用些不致命的刑,眼看明日他们就该回来了,他还是一无所获。
只得又拿起长鞭,沾上麻油,抽打泼水。
一直折腾到天亮,手都打酸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正想试试烙铁,典吏急冲冲地进来在他耳边说裴晏进城了,正朝着县衙过来。
玄元子抬头看了看小窗,心下暗骂这还不到辰时,赶着投胎也没这么快。但嫂嫂有交代,他只得招手让人赶紧把刑具卸下,简单敷上药止血,换回她先前那身衣服。
裴晏进了牢房先假意问过另外两个娘子,最后才到关着云英的这处。她双手牵着铁链,蜷缩成一团,垂头靠在墙边。
典吏讪笑:“这位娘子闹得厉害,便关到了别处。”
裴晏点点头,令其余人都退下,让卢湛守在不远处,凝眸定了定神才躬身进去。
“这便是你要的清静日子?”先前的腹稿一进来便忘光了,一张嘴满口酸味,“倒是安静了。”
眼前人一动不动,他上前一步:“没有旁人了。你别跟我装死。”
她总算稍稍挪了挪,头垂着,微弱地哑声笑道:“大人站这么高,怕是听不清。”
裴晏一怔,这话甚是耳熟,心下莫名有些慌。
她已经许久没这么与他说话了。
裴晏抿唇思忖一番,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走到她面前蹲下。
“你先跟我说,你与关循究竟是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