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这把?刀终究落下,而他也注定要被送上刑台。

祁丹椹沉思片刻,认真回答他道:“你觉得你对不起?所?有人,是因为你还有良心。只有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人,才会觉得他没有对不起谁。”

钟鸿才听到这个回答,像是听到好笑的,噗嗤笑出声:“原来,在你眼中?,我还有良心。”

祁丹椹:“你有什么遗言吗?”

钟鸿才想了想:“没有。”

祁丹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放下饭菜,转身朝着牢狱外走去。

钟鸿才突然道:“你是谁?”

祁丹椹缓缓回?头,幽若烛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斜侧着身,半边身体置于光线处,半边身体置于阴暗里。

钟鸿才笃定道:“你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当年她疯了似的找了儿子两年,她见你的眼神是陌生的,那不是一个母亲的眼神。”

当年攻入龙虎山后,他负责善后,那些?被?找回?来的孩子,由他们官衙一一寻找父母送回家里。

这些小事都是衙役们处理的。

而那日,恰逢他散衙回?家,那个疯癫女人又?再?一次冲撞了他,直到衙役将最后一个孩子推到她的跟前,告诉她这是最后一个孩子,问是不?是她的儿子。

她缓缓落下泪来,衙役们为了快点完成任务,就将那个孩子推到她面前,让他们快点回?去。

他对这桩小事并无兴趣,如今细细回?想,那个孩子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对那个孩子陌生。

他们根本不是一对母子,甚至是陌生人。

但就是这样一对陌生母子,却手牵着手,走在夕阳晚霞下,朝着家的方向。

祁丹椹没有回?答。

钟鸿才淡淡道:“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

祁丹椹想到对方是将死之人,他不?该如此敷衍,道:“被山匪劫掠上山的孩子之一。”

说完,他看向幽若烛光。

这烛光与当年那暗沉小屋里幽若火光那么像。

那女人病了半个多月,那晚回光返照般神采奕奕。

她安静地为自己布置后事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儿子,我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了,我自己的骨肉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把?他生下来,并没有像其他娘亲一样,给?孩子取名二?狗李麻子,那样多难听。”

“我用我们村庄里一种名叫丹椹的红色果子为他取名,那果子生命力顽强旺盛,每年春季,漫山遍野都是,我希望他如同那果子一般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希望他如同那果子般朝气蓬勃……我送他上私塾,希望他多读书懂一些?道理,将来的路走得更顺畅……”

“我也知道他可能已经不在了,我之所?以愿意把?你当成我的儿子,带你回?家,是因为我看你那么小,跟我儿子一样大,这么大的孩子需要一个母亲,如果我的儿子还活着,流落在外,我也希望他有一个能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的母亲。所以我死后不?需要你为了我立坟,你把?我撒在水里,水能去任何地方,它可?以翻越山谷高地,可?以淌过江河湖海,我要去找我的儿子了。”

第30章

回到京都那天,正是春三月。

由于去岁的冬迟迟不肯走,今年的春不得不姗姗来迟。

以?往三月,春暖花开,繁花似锦,如今冰初消雪才融,春寒料峭。

龚赣两?州贪腐赈灾粮草案件经过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台会审,在三月暮拉下帷幕。

所?有贪墨赈灾粮草案件涉事主犯官员当众处斩,抄家。灭三族,其余男丁刺配八百里,女子均充作?官|妓。

所有贪墨赈灾粮草的豪商士族当众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