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梅家世代盘踞在南方,距离京都甚远,在京都必有多年运作,再?加上这么一道圣旨,本是抄家灭族凌迟处死的罪,说不定到最后也只可能将这对父子流放几百里。
梅家父子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想要东山再?起?很容易。
梅家家主梅世已古稀之年,半截身子埋入土里,想要东山再?起?保住梅家,也得跑得过时间,所?以梅世不?足以为惧。
他唯一的儿子梅仁却正值壮年。
不能让这个隐患活着。
梅家百年间,犯下多少罪恶滔天的大罪,这对父子身上血债累累,倘若这样的人到最后能有善终,那么这个世界的公良法度何在?
像钟鸿才那些昔日同窗好友,像钟鸿才这样的人,付出生命与一生,究竟是为何?
所以梅仁不能活着到京都。
不?为公良法度,只为死去的黎民百姓、忠杰烈士,为了那千千万万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一旁的西南都护梁将军气愤不已,他数十载如一日的守卫边疆,缺少粮饷时,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而这些?蠹虫,贪墨那么多赈灾粮草,害死那么多百姓,结果还能如此逍遥法外,真是天理难容。
看来早该听从祁少卿的话,在他未将圣旨摊开前,就杀了他。
这样事后也有说辞。
反正不?知者无罪。
宣瑛淡淡看着梅仁,蹙紧的眉宇骤然放松,明艳俊美的容颜比天边朝霞还艳丽,他唇畔含笑道,“你说得对,本王不敢杀你。”
西南都护脸色难看,叹了口气。
祁丹椹似乎预料到宣瑛想干什么,默默站在一旁不?语。
宣瑛绝非愿意妥协之辈。
他们不?敢杀他,不?代表没有不敢杀他的人。
整个龚州百姓可?是恨不得将梅仁千刀万剐。
他们只需要在押解梅仁的途中?,放松安防,自有百姓会冲上来活活打死他。他们只需要看守牢狱时,放松警惕,自有龚州的有志之士潜入刺杀……
杀他的方式千万种。
只要他们想。
届时,他们顶多得到个护卫不当之责。
说不定圣上还要感谢他们替他解决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呢,否则圣旨的公信力何在?
就在梅仁得意之时,宣瑛淡淡道:“经过一夜鏖战,大家都累了,将此人带去天牢关?押好,不?久之后就要启程回京都。”
众人道:“是。”
上来两个身体瘦弱的侍卫。
他们押梅仁,没想到梅仁随意一挣扎,就将他们拖得一个趔趄。
就在这时,钟鸿才突然抽出侍卫的长剑,从身后一剑贯穿梅仁的心脏。
殷红长剑从胸腔贯穿而出,梅仁难以置信低头看了眼,粘稠的血从剑刃滴落,落在青石板长街上,与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洼汇聚……
他噗的一口鲜血吐出,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再?转身看向钟鸿才。
一步步走向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有侍卫想上前阻拦,怕他濒死挣扎对几位大人不?利,更怕他将证人与从犯钟鸿才给杀了。
不?等他们上前,却见梅仁脚步踉跄一下,往地上跪去,钟鸿才连忙扶住他。
梅仁满眸只剩下茫然与绝望:“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钟鸿才哽咽道:“是所有的人,都希望你死。”
梅仁嗤笑一声,大口大口鲜血呕出,他执着问道:“那你呢?是真心想杀我,还是为了其他人杀我?”
他其实并不?想听答案,无论哪个答案都会让他死不瞑目,可?他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临终了,他才发现他做了那么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