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还是吹了风。

祁丹椹一瞬清明,他目光如夜晚湖面寒冷的雾:“素闻卢世子才华横溢,竟不知世子如此精通别人心理。只是可惜世子想多了,下官只是没有眼力劲儿,何来以己度人?七殿下是七殿下,下官是下官,七殿下天之骄子,兄友弟恭。而在下出身低贱,孑然一身,下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殿下身上看到自己,世子,您酒喝多了。天色太晚,下官该告退了。”

他站起身,推开湖畔暖阁的门。

门外,宣瑛立在璀璨暖灯下,四目相对,他静静看着他。

祁丹椹行礼道:“今日多谢殿下款待,现已夜深,下官先告退了。”

宣瑛点点头:“嗯。”

擦肩而过时,宣瑛突然道:“如果是你,有五分的把握,你会去做吗?”

祁丹椹不甚清明的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没有把握的事情,下官也做过。殿下不愿意去做,是因为先太子对殿下很重要,殿下只想赌赢,相对于五分的把握,殿下还有得选。下官更多的时候,是没得选择。”

他步下台阶,走入院中,空中飘起细小雪粒,如同浮光般罩在他身上。

他于灯火阑珊处回头道:“殿下,不过是个皇陵而已,都晚了十三年了,先太子还在乎多等那么一会儿吗?更何况,下官想,比起被施舍般入皇陵,先太子更想堂堂正正的躺进去。”

第13章

纷纷扬扬的雪断断续续下着,一连下了半个多月。

因天寒地冻,大雪封路,本欲将海大学士送回祖籍落葬的海家,不得不暂时在京都落葬大学士,等来年春暖花开,再重新起灵回祖籍。

海家请示朝廷后,由鸿胪寺出面,举行一切丧葬吊唁事宜。

京都都城内,以及附近州郡县的学子,纷纷冒着凌冽严寒天气前来吊唁。

不顾天寒地冻前来吊唁、冻死路途的学子有十几个,为了吊唁海大学士,滞留京都的学子更是不计其数。

在海芦落葬后,海芦曾经的学生、愤懑不平的学子,纷纷要求处罚宣瑛与祁丹椹。

弹劾宣瑛与祁丹椹的奏折,如同雪花般飞往太极殿南书房。

有官员弹劾他们枉顾礼法、蒙蔽圣听,有官员痛斥他们数典忘祖、为谋逆罪人立碑、等同谋逆,有人痛斥他们不尊老不敬贤,玩弄权术,居心叵测……

若非钟台逆案发生时,宣瑛与祁丹椹不过是几岁孩童,怕是这些朝臣们会弹劾他们为谋逆乱党……

民间学子更是群情激奋,因吊唁滞留京都的学子太多,又因春闱在即,留京待考的学子亦不少。

这些人形成一股可怕的力量,不知是被人煽动,还是单纯觉得两人是害死大学士的凶手,纷纷给朝廷写请愿书,要求处罚两人。

有人甚至当街拦轿。

宣瑛是皇子亲王,声名在外,倒是没有不怕死的敢凑上前去。

但祁丹椹就没有这般好运了,他佃农出身,饶是后来有过诸多不好惹心狠手辣等传闻,但他到底无宗族无师承,又处处树敌,得罪的人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