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所有士族反对他,就?连家人也?不支持他。

他想,他哥哥可能没错。

他想要的是天下海晏河清,想要公理正义,想要匡扶江山社稷,他想去追他心中的道?……

可他只想要苏家繁荣昌盛,什?么天下大事跟他无关。

为了苏家,他不能让步。

士族之所以是士族,就?应该攀枝错节,共同进退,就?应该掌握着这个国家的权力、财力、土地、人才等等一切……

如果天下都公平,还?要什?么皇帝,还?分什么三教九流、上下尊卑?

他是苏家的家主,他不是天下人的皇帝,他该担负起苏家繁荣昌盛的责任。

他虽知道他兄长可能没错。

但他不敢苟同。

他认为他与宣其在找死。

他们动的是整个国家的根基秩序,别?说士族不允许,就?连圣上也?未必会赞成!

果不其然,他发现了他们正在谋划的一件事。

他不能让他兄长将这件事做成。

若是做成,苏家将不复存在。

若是做不成,苏家也将不复存在。

他不能看着他毁掉整个家族。

所以他向士族与嘉和帝揭发了他与宣其谋反。

为了同他撇清关系,为了向其他士族示好。

他看着他被下狱,死在?狱中。

他也?看着他的子孙被处以腰斩,无人收尸。

他不曾为他掉过一滴眼泪,说过一句维护的话。

他彻底取代他成为苏家的家主。

他要将整个苏家在他手里发扬光大。

他要告诉他,他走错了一条路,自己走的才是正确的路。

他靠着?亲哥一脉的命,带着家族走向不同的路。

可是这么多年,他太累了。

家族太多子弟需要扶持,可这些人无才无德,不求上进。

家族有太多杂事要处理,他却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他如同一匹老马,拼命拉着?日薄西山的家族往更远更耀眼的前方,但他发现,这个家族可能早已从内部腐坏了。

现在?,整个家族彻底覆灭在他手里。

不远处阴暗昏沉的牢房内。

苏彬被用刑,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牢房里只有一床散发着霉味破烂不堪的棉被与一些潮湿的杂草。

他裹着?发霉棉被,躺在阴湿的杂草堆里,冻得瑟瑟发抖。

在?这样阴冷的冬季里,铜墙铁铸的牢房虽抵抗住了北风呼啸,却抵抗不住冷空气?侵蚀。

他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肺腑要被冻坏了。

这时,锁链哗啦啦响了,牢房门被推开。

他费力的昂起头?,看着?来人,渗血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没想到最后为我送行的人竟然是你。”

秋风顾盼生姿,款款微笑:“因为,我与公子恩怨未了。”

苏彬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道?:“谢谢你愿意来,可惜没有琴,否则听你一曲再上路,我也?死得其所……”

这几个月,他怒过,怨过,抗争过,求饶过……

甚至他想将六皇子拉下水,得到的却是更?无情?的对待。

到现在?,他身上没一处皮肤是好的,满身溃烂,新伤覆旧痕。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他麻木等死。

秋风妖娆美艳的面容上莞尔出一抹笑,那不是平日训练好的如同面具般楚楚动人的假微笑,而是极其讽刺嘲弄非常生动的笑。

道?:“你都要死了,还?想着?要弄脏我的琴,你这人可真是自私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