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干点儿大生意去!我现在卖袜子,就一辈子都卖袜子啊?再说我已经不卖袜子了,我现在改卖衬衫了。”
何养健沉默半晌,末了低声说道:“可惜我那些财产,全留在天津了。我若是能带出十分之一来,也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当个少爷。这些天我看你过的这种日子。很是看不下去,你活到这么大,哪受过这样的累?”
玉恒听了这话,却是低头一笑:“我年轻,不怕累。你觉着我遭了罪,其实我没事儿,我还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该卖力气就卖力气,该休息就休息,心里没心事。再说……”
他沉吟了一下,吮着筷子头,像是有些犹豫,不好意思开口:“再说……我有个想法,就是将来多赚些钱,也开个公司,还让你做总经理。你在天津当总经理,不是还有日本人管着你吗?这回咱们自己开公司。你最大,你说了算,那多痛快?”
何养健听了这话,虽然认为这还是孩子话,可是念他这一份真心可贵,也就点了点头,不再打击他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何养健忽然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我们这些天的生活费,都是你从你妈那里要来的吗?”
玉恒当即摇了头:“我才没要!我只向她借了买房子的钱。自从搬过来之后,我可没拿过她一分一厘。”
“那我们这些天的吃穿用度,花的是哪里的钱?”
“我赚的呀!”
何养健拍了拍身上的崭新绵袍:“胡说八道,你靠着卖袜子,能置办出这些东西来?”
他这话说的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件绵袍的样式和料子都相当不错,即便放在天津,也便宜不了。除了绵袍之外,他和玉恒二人,一个大男人,一个大小伙子,每日能吃能喝,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不是我赚的,还是我抢的?”玉恒理直气壮的反问:“你当我天天早出晚归,是出门做山贼去啦?”
“你说实话!”
“不信你问小黛去!”
这话刚说完,小黛还真来了,她斜挎着一只布书包,穿着平底靴子和短衣,乍一看像个大童子军。何养健立刻问道:“小黛,你知道玉恒每天都在做什么吗?”
小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玉恒,然后答道:“他在做生意呀!”
何养健看着小黛的脸小黛这孩子不像是个会撒谎的,而且看她那诚挚的表情,当真是认为玉恒在“做生意”。
“你……你白天是一直和他在一起?”
小黛又一点头:“是啊。”
何养健低下头,认为小黛所言不虚,因为她脚上那双靴子很有一点饱经风霜的意思,一看就是走了许多山路,靴子尖已经踢破了皮。
“哦……”他对小黛是很和蔼的:“那一定很辛苦吧?”
小黛继续点头:“是啊,我妈说我俩都要在山里走成野人了。”
“你妈令堂也知道?”
“知道,我妈说要是哥哥的生意做得好,她还要入一股子呢!”
“哦……”
这回他没了下文,挥挥手让两个孩子走了,他仰天长叹,只感觉自己对玉恒的多年教育都喂了狗,这孩子生活优裕的时候,活脱是个小白子灏,如今困顿贫穷了,又变成了个小肃希灵,反正身上就是没有自己的影子。
然后他又想,自己被她儿子拐过来这么久了,她竟然也不知道过来看望看望自己,真是个不通情理的恶妇!
何养健在家中怨天尤人,姑且不谈,只说小黛和玉恒走在路上,玉恒背着他的商品,小黛则是在书包里放了水壶和两个面包,充当他们半路的补给。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话,小黛说道:“我不想念书了。”
玉恒很惊讶:“你不是喜欢上学吗?”
“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