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而屋子外头,小院儿之内,薛笑人仍然在惨嚎、挣扎。

但屋外竟也是沉默的,所?有人都沉默着,站在距离薛笑人三步远的位置上看着他。

一点红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他的步伐已经不?大?稳了,鲜血已差不?多令他整件衣裳都湿透,带着甜腥的味道,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将他每一次粗重如野兽般的喘息都勾勒出来现在,他真的很像一只野兽。

他的双眼也有点涣散,原本如翡翠般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灰光,像是疲惫痛苦到无法再亮起一般。

但他仍然撑着他的身子走过来,一步一晃。

楚留香抬眸,瞧着这?冷峻倔强的青年男人……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忽然侧了侧身子,将路让开。

一点红没看他……他谁也没有看,只是瞧着这?个曾经收养过他、教他武功,却又百般折磨于他、令他性格扭曲偏激、多年来一直沉浸于恐惧之中的师父。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问什么,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师父已完全要被折磨疯了……原来,无论?是什么人,在面对酷刑时的姿态,都绝不?会好看的。

他在他们师兄弟面前,杀鸡儆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杀?

……算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他并没有什么要同他说的。

一点红握着剑,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剑握得不?太?稳。

他的剑尖颤抖着,一剑刺穿了薛笑人的咽喉,给了他一个痛快。

紫黑色的血,从薛笑人的咽喉处流出,就好像阴沟里的臭水,他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就断了气了。

一点红的身子晃了晃,呼吸粗重,眼前模糊,似乎茫然、似乎怔怔地抬头去找乔茜……他牵挂着她的伤势。

楚留香的身子略微往前站了站。

乔茜的脸色当然很不好看……她有青魔手保护、她的确料到了薛笑人想?要一掌拍死她、她也把自己的内力全部凝于掌上,全力对掌,但他们的内力差距,毕竟有几十年

两瓶「可口乐可」,的确无法与薛笑人这等功夫精深的老东西相比,所?以她的手腕“咔嚓”一声断掉了。彼时彼刻,就痛得她立刻就要流眼泪,只因为不愿在薛笑人面前落于下?风,她才强行忍住。

现在,薛笑人已死。

乔茜眼泪汪汪,泪珠哒吧哒吧往下?掉,尖锐的疼痛一阵阵地袭来,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令她倒退三步,差点跌倒……受伤不?重的阿

飞眼疾手快、一言不?发,伸手就捞住了她。

阿飞年纪虽不?大?,身子骨却强悍得很,方才被薛笑人那老东西一块石桌碎片砸中了额头、却全然不?受影响,仍然追着他死咬……

眼下?,他半张脸都血,殷红艳丽的颜色覆盖在他冰雪般的面庞上,鲜血顺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地落下?,浸没在了衣襟里。

狼少年面无表情、毫不?在意?,一把扶住了乔茜,又瞧见她手腕上的青魔手,皱了皱眉,抬剑一挑,青魔手自乔茜手上飞出,落在了地上……周围的人自动退出三步远,对这?泛着青气的恶魔之手敬畏得很。

乔茜“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汪汪道:“刚才那手,要压死我了!”

青魔手沉重,断掉的手腕还?撑着那只精铁制成的手,真是压都要压死她了。

阿飞看了一眼,皱着眉道:“手断了,我去削木板来固定。”

这?少年人在荒野中生存了十几年,摸爬滚打?,显然对这?骨折的事情熟悉得很,立即就要去解决。乔茜累得不?要不?要的,痛得眼泪汪汪的,眼下?真是一句话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