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怀山的手很大,但是又很冷,像一片很大的雪花落在严在溪的脸上。
但他的热度传过去,让哥哥的手暖和了起来,雪花也融化了,严在溪的泪水从哥哥手心流了出来。
严怀山的声音很平静,对他说:“小溪,跟我走吧。”
哥哥的声音真好听呀。
这是严在溪对母亲死去那天最鲜明的记忆。
严怀山不顾严左行的反对将他接回英国的家中,严怀山的生母文铃并不责怪无辜的严在溪。
她像先前包容了何琼与严左行的长女严虹那样,将严在溪视如己出,给予严在溪迟来多年的母爱与关怀。
严怀山长严在溪六岁,算不上一个慈兄,但对他也并不冷酷。
青春期的严在溪曾因为太过不知好歹被严怀山揍过,被哥哥骂过、和哥哥冷战过,要不是打不过,或许会壮起胆子和哥哥互殴。
春心萌动的时候,严在溪向哥哥讨教追人经验。
不过严怀山向来是被人追,对此只能送给严在溪几次看似无语的冷脸。
等年纪稍大,严怀山变得更加成熟内敛,也不再和幼稚的严在溪冷战,他用无限的冷漠,无限地赐予严在溪无限的包容。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妈、钱多到流油,并不吝啬还经常不着家的爸、同母同父,会偶尔给予他关心的二姐,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完美到让严在溪觉得是超人再世的大哥。
严在溪觉得他二十岁前的人生算得上幸运。
现在成了这样,都怪二十岁的严在溪被宠得无法无天。
纯粹作死。
这是严在溪在他哥带前任未婚妻登门拜访时,为了报复哥哥没有赶来他二十岁生日宴,脑子犯抽偷亲大哥,被文铃撞见赶出家门后对自己的评价。
文铃没有把严在溪曾偷偷亲吻兄长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秘密局限于严在溪和曾经待他如亲子的文铃之间。
自那之后,或许是察觉到严在溪的刻意疏远,也可能文铃私下用别的方式提醒过严怀山,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渐渐有了一层透明的膜。等他们都意识到的时候,隔着这层膜能看清彼此,但已经厚到让他们产生了无法消除的微妙隔阂。
严在溪一直以为内敛到极致克己守礼的大哥不会露出毫厘疲惫。
在今天之前,严怀山在严在溪心中正如那篇日报记者对他的总结
永远高效、永远完美。
双眸紧闭的严怀山呼吸仍旧绵长,眼睫的阴影落在他眼睑上,像白瓷上沾着的一层灰。
他哥那么完美,身上怎么能容下一粒灰?
严在溪想帮他哥把灰尘擦干净,但他怕扰醒严怀山,而且那也不是灰。
严在溪伸长手臂,指腹悬在严怀山面颊上,却没有触碰。
手指的影子投上去,轻轻晃动,像是抹去的动作。
车内的空气变得胶着,沉闷。
严在溪想了想,克制自己不再靠近严怀山了。
他僵在空中的手放下来,悄悄推了下趴在肩头的nico,小声说:“宝贝儿,我们先出去吧。”
nico从喉咙中发出颤颤的低吠,在应和他的话。
严在溪笑起来,气声夸它好乖,蹑手蹑脚地打开车门带着他的狗溜走了。
在合上车门前,他远远地看了大哥一眼就移开视线。
严在溪被守在车旁的佣人带着走向庄园大门。
车内,在一声短暂且轻微的门响后,严怀山睁开了沉蓝如海的眼睛。
他微偏转过颊畔,顶灯斑驳光点汇聚在眼底,冷漠的表情毫无变化,安静注视着严在溪牵着狗雀跃奔跑的背影。
嗒
极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