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敲隔着司机的挡板,而是按了个按钮,直接把整个挡板都升了起来。
经过严在溪和他的狗这么一闹,严怀山彻底睡不着了。
严在溪哂笑一声,连忙同他哥道歉:“哥,不好意思啊……”
他之前没有跟严怀山这么客气过,但他们都长大了。
有了嫂子,他哥就有了自己的小家,不再完全属于那个和严在溪关系并不亲密的大家了,他理应注意分寸。髁瀬铟兰
严在溪是个精神至上的乐天派,但是现在,他发现人长大了之后,就是这么现实。
他逃避去想象严怀山真正将嫂子娶进门的那天,以及那天之后生活可能的变化,和哥哥弟弟会面对的分离。
严在溪总在逃避。
严怀山漫不经心看他一眼,语调和他本人一样冷淡:“不必道歉。”
不知道他说的是严在溪不必为nico的吵闹道歉,还是严在溪作为他的弟弟不必道歉,听着见外。
司机要找地方停车,严在溪连忙摆手说着不用,转身攀上后座,屈膝顶着椅背伸长手臂把狗笼的门打开。
冲锋卫衣不透风,严在溪里面就没有穿别的衣服。
他向前抻手的时候,被蹭起的衣摆露出小半截细韧的腰肢,他遗传了母亲的基因,天生腰就很薄,白得一晃而过。
“不冷吗?”
严在溪抱着nico翻过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他哥好像问了这么一句,但他不太确定,茫然“啊”了一声,疑惑地追问:“哥,你说什么?”
严怀山没回答,支起手臂,指腹在太阳穴一侧不轻不重揉捏,应答地随意,略带懒散,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面露疲惫。
时隔大半年,nico的黑鼻头耸动,一下就认出他的气味,蒲扇一样铺开的尾巴摇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肉实的前爪搭上严怀山大腿,吐着粉舌头哈气撒娇。
“nico,过来。”严在溪让它不要去打扰严怀山。
“没事。”严怀山轻声说。
他把手掌搭在nico毛绒绒的脑袋上,蓬松柔软的金毛陷下一片略深的痕迹,包裹上骨节分明的手指。
严在溪不再说话,眼睛看着nico的方向,但用余光偷偷看着严怀山细致俊美的眉眼。
他突然想到严怀山送给他这条狗的时候,那是严在溪过完十六岁生日的第五天。
他刚埋葬了他的猫。
生日那天,严左行难得回家,严在溪下楼时忘记关门让猫溜了出来。
严左行年轻时阴晴不定,人到中年才妥协给体内的古怪基因开始吃药修养。
那天还没吃过早饭,严左行也就没有吃安定药物,他有意同这个幼年失恃,身患隐疾的幼子和解,前提是严在溪要去做手术祛除身上发育不全的那套器官。
他要严在溪彻底成为女孩,正值青春期的严在溪不算有教养地顶撞了严左行两句,猫被楼下的训斥声吸引,看到严左行抽了皮带要揍人的场景,不知是应激还是护主,跳了好高,在严左行脸上留下三道深且长的血痕。
严左行大发雷霆,当着严在溪的面把猫掐死了,明令禁止他再养任何宠物。
猫是奶牛猫,瞎了的右眼上正好生有一块黑色斑纹,严在溪叫它海盗船长。
严左行走后,严在溪给他的猫洗了个热水澡,希望它做个好梦。
五天后,抱着nico的严怀山姗姗来迟,那时候nico刚刚出生一个月。
严在溪的猫被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严怀山送给他的狗却养尊处优地活了下来。
十六岁的时候,严在溪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他从来没有被这个家接纳过,也并不是自以为的那样能够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