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鸿云站直身,冷静地侧头吩咐了几句。

很快,幽州兵就开始攻击城外敌人。

巨石、热水、生石灰轮番而下,还有火箭出其不意,比先前邬恺带领军队时反击得更加凶悍勇猛。

一把生石灰撒下去,陈王的士卒被灼伤眼睛的比比皆是,个个惨叫着捂住眼睛跌落下土山。又被热水浇身、巨石砸下,短短一个时辰,陈王的攻城军队就因为损伤惨重而撤退。

主将狼狈地去跟陈王告罪,自觉脸面无光,羞耻得满面通红,“末将无能,还未拿下来睢陵城。”

陈王听了,反倒笑了。

属下们面面相觑,生怕陈王这是气狠了,“主公?”

陈王带着笑意道:“睢陵城内的反抗当真变得更加强烈了?”

主将忐忑道:“是如此。末将觉得先前的噪声和瘟疫之法并没有起到作用,看城内的样子,硬攻也很难攻下来。”

陈王被扶起些许,接过茶盅喝了一口温茶,模样看上去非但不失望生气,反而乐见其成,甚至有了几分气色。

等他慢悠悠地喝完了茶,才看向主将,“他们反抗变得凶猛了,这可是件好事。”

主将满头雾水,连忙行礼道:“还请主公解惑。”

“有句话叫虚张声势,色厉内荏,”陈王慢条斯理道,“先前你们数次攻城,城内的人都未曾反抗得如此剧烈,那才是真正心有底气,不急不躁。可今日你们攻城,他们却反抗得如此猛烈,恰恰是为了故意威慑于你们,好让你们心生惧怕,认为先前的计谋都没有发挥作用,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苍老的手慢慢拍着扶手,“依我看啊,城内已经乱了套了。你今日带人去攻城,可有见到他们的主将?”

主将细细思索一番,回过来了味,“还当真没有见到邬恺,以往每次攻城时他都会站在城墙上方。”

“那就对了,”陈王哈哈大笑,“他们的主将必定是出了事,说不定还感染了疫病,如今带兵反抗你的,恐怕也换了人了。”

主将若有所思,喃喃道:“怪不得……”

陈王眯起眼睛,“先前都是小打小闹,如今你们也该拿出真正的实力,一举夺下睢陵城了。”

主将双眼一亮,立刻急切应是。

*

邬恺已经五六日没见到相鸿云了。

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右眼皮也一直在狂跳。可他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哪怕想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无能为力。

这一日,邬恺正痛苦地在床上挣扎时,就听见外面有焦急惊慌地大喊声传来。

“快,在这里的一切士卒都随我去城墙抵御敌军!”

“快走,敌军攻城了!!!”

邬恺双眼猛地瞪大,他艰难地转过头,就见门缝下方闪过一双双急忙奔走的双腿。

外头噼里嘭啷,套碗桌椅被摔倒的声音比比皆是,人声惶惶。

“赶紧的,快拿着兵器走!”

“报!仆人逃走了!”

“别管仆人了!”

邬恺眼前一阵眩晕,他撑起床铺想要下床,却猛地从床上摔了下去,发出一声“咣当”巨响。

门被推开,邬恺的亲兵脸上蒙着白布走进来,焦急道:“大人!”

邬恺吐出一口血,“外头怎么了?!”

亲兵颤巍巍地将他扶起来背在身上,“大人,陈王派了所有兵力打算强攻睢陵,相大人已经集结剩余的兵力前去城墙了。这里不安全,属下把您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背着邬恺就急匆匆跑了出去。邬恺趴在他的背上,茫然地往周围看去。到处一片杂乱慌忙,仆人背着行囊哭喊着逃离,士卒大步往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