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眠不是。
很多时候,沉域对她越好,她就越是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更不知道该如何坦然接受。
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办,幼年时期想要心仪的玩具,阮艳梅对她说得用优异的成绩来交换,那时候隐约形成的观点是:得到之前必须先有所付出。
后来阮艳梅选择丢下她,对她说着妈妈也没有办法的时候,陈眠试图去拿书包里一张张被老师表扬过的高分试卷:妈妈你不要走,你看看我,我拿到了很多满分,我不要玩具了,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可是没有用,阮艳梅的离开教会陈眠的是得拿出对方满意的东西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像她拿给陈宋钱,换来陈宋不回家的平静,这种关系才能持久。
全靠感情根本就是摇摇欲坠的危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轰然倒塌,又变成没有办法只能够把她抛下。
所以陈眠下意识觉得,得给沉域些什么,沉域才会一直在她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人之间的平衡,然后忽然发现,天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话对任何人的无从说起,过于不像陈眠。
她手里的笔写写停停,书往后翻了一页,笔尖再次停在纸上,准备往后写的时候才发现沉域的名字被写满了一整张纸,她撕下揉成团准备丢进垃圾桶却又展开,认认真真折迭好锁进了抽屉里,然后慢吞吞趴在了桌上。
所有的心事在陈眠的身份下都无从吐露,在心里反复堆积压得自己近乎喘不过气。
眼睛闭上又睁开,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打开了沉域的朋友圈。
这是陈眠第一次看。
她一直以来给沉域的备注都是他的名字,也是在这个时候,点进他的信息才发现他微信名是insomnia。
失眠症。
头像和朋友圈背景图都是黑色的,像是场醒不来的噩梦。
唯一一条朋友圈是九月初。
就只是三个字:造个梦。
她跟沉域之间唯一的共同好友就是高中班里那个跟他关系不错的男同学,他评论:终于学会怎么发朋友圈了吗沉哥?
沉域没有回他。
陈眠退出他朋友圈,停在两人的对话框,内容删删减减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
正在背概念名词的邓茉沫敏感地看她一眼,眼神都有些飘忽,像个神棍,拖着嗓子对她说,“实在不行打个电话吧。”
陈眠摇摇头,“算了。”
她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对沉域说。
期末考完的那一天宋艾给她打来电话,结婚的时候对她说着别回来的人这时候对她说让她有空回去看看,陈眠这时候正抱着书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踩着一片又一片没来得及清扫的枯叶,问宋艾有什么值得她回去的。
那边有吐气的声音,宋艾在抽烟,然后对她说,“就回来个一两天吧,在绥北走走看看,或许有你认为值得的东西。”
时机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
换作是之前,宋艾这么对她说,她根本不会回去,只会回一句不会有的。
但这个时候却鬼使神差地真的萌生了一种要么就回去看看的想法,甚至没来得及深究,就买了三天后来回的车票,当天去隔日回。
在回绥北之前,陈眠去了趟遥遥家,去之前给遥遥妈妈打了电话,那边接得很快,让她直接去就行,她在家。
到之后陈眠才发现为什么遥遥妈妈一直问她什么时候能来看看遥遥。
遥遥情况不太妙,她反应迟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向别人的目光都木讷,得喊她的名字或是晃晃她的胳膊,她视线才会聚焦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