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百十年间,望溪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有着两个与太平之地不同的风俗:第一年轻人都成亲极早;第二未实行婚嫁礼仪便直接住在了一起。这也是被逼无奈。第一种大多都是老人们促成的,毕竟他们住在是非之地,说不定什么时候战乱一起,儿子就要被压去参军。长辈们几乎每天都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早些让晚辈成婚,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孩子合家美满,算是圆了一份心愿。至于后者未行婚配就直接住在一起的,则是发生在征兵之时,灵国和宋国每到战乱之时便会四处征兵,这种事情做的多了就知道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向外奔逃的壮丁。

久而久之,每到征兵之时,被征兵的这个村镇就会被士兵围村三日,不让那些壮丁奔逃。

百年前这三日是呼天喊地的过,而后就变成了家家户户给壮丁们成亲的日子,洞房的日子。那几日虽说是春|色洋溢,但依旧带着浓重到化不开的悲伤愁云。因为三天一过,新郎官们就要上战场了,上战场的人是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句话不是说假的,望溪村这百年间被抓走的壮丁估计超过千数,能回来的不过寥寥几人……

一年半前停战了数十年的宋灵两国,再一次起了争端。灵国夜袭宋营,宋军三位主将重伤,元帅失踪,溃不成军,连夜急退百里,退回到了相邻的全城,休养生息。

灵国一胜,便急进占领了溪城,但灵国这一战虽胜,也已是元气大伤,驻守在溪城整半年,再次向溪城附近的大小村镇征兵,半月后大举进攻全城,败阵而归,后三月的大战四次小战数十,终灵国被攻退,宋国夺回了溪城,两国就此停战……

望溪村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几个年长的阿爸出出进进,清水送进,血水送出,屋外人心焦急,屋内那让人揪心的痛呼声,越来越弱。

猛地一声嘶吼,屋子里响起了中年阿爸的焦急的喊声,“小田醒醒,小田醒醒,你和啊幸的孩子还没出生,小田醒醒,快醒醒……”

屋子里静下来了,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哥儿,无声无息的仰卧在床上,歪着头,下唇被早就被咬得泛红滴血,眼角那颗嫣红的小痣,此刻暗淡的没有了丝毫的生机,干瘦娇小,只有腹部高高耸起。

像是要唤醒父亲似的,肚里的胎儿还在奋力的蠕动着,两条腿分开立在那,身下的床铺上是大片的血红。那不在起伏的胸膛,宣誓着这躯体的主人,已经抛下了一切离开了……

屋子里几个帮忙接生的阿爸都不禁掩面轻泣,不忍心多看一眼,守在少年身边的阿爸叹着气,伸手覆上那还在不断蠕动的腹部,一滴水顺着中年人脸颊滴在了少年的脸上。

突然,少年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接着一声低低的呻|吟声,让屋子所有啜泣痛哭的人都不禁停住了,不约而同的向床上的少年看去。少年的唇颤了颤,微不可闻的道:“疼,好疼,老子…明明出车祸……撞…撞到的是头,怎么肚子,肚子会这么疼,嗯好疼,啊……”

所有人包括离少年最近的中年哥儿都没听清少年的话,却都兴奋了起来。

离少年最近的那个阿爸,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冲门外喊了一声,“药!快把催产的药拿来。”

说完坐在少年的身边,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小田,听阿爸的话,阿爸告诉你用力就用力,把孩子生出来就不疼了,听见没有!”

少年听到中年人的话,茫然的挣开眼睛,想要说什么,一张嘴却变成了痛呼,五官扭曲成了一团,那高耸的腹部明显的向下移动了不少。接着站在床尾洗帕子的阿爸惊呼了一声,“林家阿爸,快!孩子的头出来了!”

坐在床边一脸心疼的给少年擦汗的阿爸,忙起身做到了床尾,一边把少年的两条腿拉的更开,一边命令,“快用力,小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