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远哑然失笑,末了才在江清越手心写了一个「晋」字。

“在下与人交往,素来坦诚相待。”

江清越合起手掌,古井般的双眸看不出丝毫惊诧。

他没有再与路修远说话,而是仰头饮尽了盏中的清茶。

路修远唇角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也跟着执起茶盏,稍稍抿了一口。

“饮酒伤身,若是江大人口渴了,随时可以叫在下来为你泡茶。”

江清越没有回答,只呆呆望着窗外开得正艳的海棠花,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而温柔起来。仿佛沉浸在什么美好的回忆中一般,连路修远告辞离开,都没有察觉。

宋音书在得到江清越恢复如常的消息后,心里的不安终于减轻了几分。

她虽不打算与江清越再有瓜葛,可也不想见他为了自己葬送大好前程。

她了解萧御辞,知道他在大是大非面前有自己的底线。

江清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了大梁社稷,萧御辞不会主动去为难他。

因此,只要江清越忘记那日的事,一切都还可以假装不曾发生。

待五年十年过去,这段不太美好的记忆,可能就渐渐随风而逝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熟悉的声音从暗门处传来,宋音书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

“天还亮着呢,摄政王就又想到新花样来作贱哀家了?”

自从上回被萧御辞下狠心调教过一番后,宋音书已经放弃了与他作对的念头,只是仍旧忍不住出言嘲讽几句,多少出出心中恶气。

这种无关紧要的讥讽自然不会令男人生气,他伸手捏了捏宋音书的脸,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打扮打扮,本王今晚带你出去玩。”

听到能出门,宋音书心里一动,嘴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地问:“好好的为何带哀家出门?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今天……是乞巧节啊。”男人倚在宋音书梳妆的梨木桌侧,凤眸含情地望着她,“都说青钱州的乞巧节最为隆重,你成日闷在院子里,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吗?”

好奇啊,怎么能不好奇?

她还记得自己未出阁前,每到乞巧节都会秧着大哥带她出门逛庙会。

街道两侧装点得火树银花的摊贩,熙熙攘攘谈笑风生的人群,五彩缤纷绚烂无比的花灯,还有色香味俱全的各色小吃……

就是那样一幕幕难得的画面,才支撑着她在寂寥的后宫中度过一日又一日。

“哀家……如何能与摄政王一道出游?”

“你扮成书童的模样,跟着本王就是。”萧御辞察觉出她语气里难掩的期待,不免催促道,“还不快叫惜夏那丫头来帮你梳头?”

萧御辞原本想的是,宋音书本就生得娇小瘦弱,扮成书童毫不违和。

可发髻一梳上去,清秀如玉的小公子形象就晃得他眸色深了几分。

“肤色太白了……”他在一旁指点道,“抹点暗色的香粉吧,不然不像个下人,倒像个主子了。”

片刻后,他又不满道:“胸前太鼓了,哪有这么瘦的小书童胸口鼓鼓囊囊的?”

宋音书听他说得面不改色,不由红了脸,暗自瞪他一眼道:“你背过身去,我缠个束胸带。”

“这么热的天,缠那劳什子不闷吗?”男人皱紧眉头,“穿件宽松点的大袍子就是,别折腾了。”

宋音书无奈,只好按照他的意思一应穿戴整齐。

萧御辞绕着她打量一圈,然后满意地拉起她的手:“走吧,我的小书童,出门在外,要叫我公子。”

宋音书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谁家公子牵着书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