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墟塔所在的那座山的山脚往上,一路走到半山腰的位置,便可见一座白墙黑瓦的月洞门,门上挂着两盏早褪色得不知原本是红是白的破旧灯笼,灯笼下站着两个常年都如石像般的人。
据族人间的小道消息所说,当年有心术不正的弟子偷偷潜入归墟塔,试图利用妖龙尸骨修炼邪术,却不慎被反噬,成了半妖半人、不生不死的怪物,被罚永生永世守卫归墟塔。
从此,归墟塔前便就添了这第三道关卡,多了这两个奇怪的人。
但这到底只是传言,那两个守卫常年戴着一副獬豸面具,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谁也分不清究竟是所谓的怪物,还是故意伪装成这样的弟子。
“通行证。”
左侧守卫的声音在面具背后听着有些发闷,低沉又含糊。伸过来的手苍白嶙峋,隐隐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
姜岱滦从口袋里拿出张证件来递给他,他接过后看了一眼便还了回去,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便忽然就转向了他身后姜陟。
姜陟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明显地感受到那两束冷得几乎要让他忍不住打个寒战的视线,像是躲藏在隐蔽处的猎手死死攫取住了他的猎物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说话的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丝毫波动:
“你是做什么的?”
这话虽是问的姜陟,姜岱滦却抢先一步回答:
“是跟我上去清理归墟塔的杂工,这不是祭灵大会,家主命我们把归墟塔周边收拾得干净一点,免得到时候被客人看到了......”
“归墟塔禁制未开,那些杂工们上不来,我也算是姜氏血脉,自请跟着叔伯上来的。”
眼见姜岱滦越说越多,姜陟便直接打断了他。
“您要是不信,可以用血藤验上一验。”
说完又往前走了两步,似是要和守卫低语几句,但说话的声音又好像没控制好,站在一旁的姜岱滦也一字不落地全听了去。
“您也知道这位叔伯的身份,归墟塔上有针对外姓人的法阵,他上去难免要受压制,只能带了我来,您应当懂得吧。”
姜岱滦见他面不改色地说了这么一通,看起来一副为他解释的老实模样,实际上什么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一张脸登时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的,忙就闭上嘴,一句话都不多说了。
守卫听了他的话,便又伸出手来,只见他袖口之中忽地探出一截枯藤,缠住了姜陟的手腕。
藤刺扎破了他的食指,鲜血马上就涌了出来,滴在了枯藤之上。
这血藤之术可辨血脉真假,真的姜氏血脉能让藤蔓绽出白花,假冒的则会催生黑刺,黑刺扎进骨头,瞬间就可以将手腕绞碎。
不过姜陟自然是不担心的,姜岱滦是个冒牌货,他却不是。
枯藤如他所料地膨出白色的花苞,那守卫便将这血藤收了回去,侧了侧身示意他们通过,还没动步,却突然就听见右边的守卫说了一句:
“等一下。”
声音比之左边的,明显要沙哑得多,像生锈的门铰链摩擦发出的钝响,让姜陟瞬间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张一模一样的獬豸面具在他眼前逐渐清晰,又愈来愈近。他以为这个人起了疑心,还要再说上一些盘问的话,脑子里急忙飞速运转,猜测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甚至于指尖都开始隐隐冒出点青色的微光来。
可谁知这守卫走到他的面前,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突然一低头,俯身嗅了嗅他的衣领。
姜陟被他这动作吓得往后一缩,后背也跟着冒出一片冷汗,以为自己肯定要暴露的时候,就看见他只嗅了两下就退了开去,接着直接就往后一抬手道:
“进去吧。”
姜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