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似是感应到了他生命的渐息,发出了一声他此前从未听说过的哀啼。
他将“燕支剑”化为匕首,剖开了自己的胸口,在鲜红的皮肉和森白的骨骼之中,看到了那块他比旁人多出来的,剑骨。
他那时候想了什么?
啊,原来这块人人都艳羡,被形容得好似天降大运的东西,看起来也就这么平平无奇罢了。
在清醒状态下亲手挖出自己的骨头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但姜陟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让他全身都在克制不住震颤的痛苦。
不同于他从前感受过的纯粹肉体上的折磨,心里清楚地知道这落下的每一刀都是将自己性命从身体上一点点地剥离了出去,这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与之比起来,那些血肉模糊的深痛,倒算不得什么了。
在这个过程里他无数次地希望,希望有人能帮他从这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的煎熬之中解脱出来。只要一刀,一刀直入心脏,他就在不用忍受这些了。
可是,他当然也清楚,这死气沉沉的封印秘境,从头至尾,都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人帮他。
剑骨剜出后,他精疲力竭,痛得昏死了过去,在那个短暂的浅梦里,他再一次见到了剑尊。
男人还穿着当年初见时的那道青衫,见了他也没有苛责,只是叹了一口气,气声悠长,却又听不出来到底是失望还是惋惜。
姜陟其实是想问问的,问问他有没有后悔将剑意赐予自己,可移山换海的绝顶神物落到他手中,甚至都没来得及一展威势,便要和他一同葬送在这里了。
但剑尊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是轻轻地同他说了一声,“再会”。
再然后,姜陟就又被疼醒了过来。
他循着古书上的记载,用尽体内的最后一丝灵力修补了封印,又在昏沉之中抬手按住了自己早已看不出本来样子的胸膛。
他听见了那个一直阴狠狡黠的声音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在他耳边疯狂地大叫:
“你疯了!你现在出去,或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你居然想”
“自爆元丹!”
姜陟终于笑了,只是痛到麻木的面部已经不允许他再做出更多的表情,他只能勉强牵扯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怪异的笑来。
他想,即便他现在也没弄清楚这“心魔”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再不用做一个被动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失败者了。
起码这一点上,他是赢了的。
“你没必要再说这些骗我,我们都知道,我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