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要反对我吗?”

没有人回答。

原本决心要送走萝,她的心底也有几分忐忑,但接连着被几个姜族长老反对,那股忌惮之心,更是坐实了。此刻,连族人也不支持她的决定,她竟成了众矢之的?

明明是姒族的要求,姜族也没有资本反对。而只因为她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承担了所有罪责!君不见,那些个收了姒族贿赂的姜族上层,面上假装反对,私下却在尽力促成呢!

“好,你们很好!这个王,我不当也罢!你们自去面对姒族,姜族灭亡之日,我先你们一步,见祖先于地下!”

“母亲……请您……”像是说出了什么特别难忍的话一样,姜荔再度深深拜下,“看在已渡过忘川的父亲的份上……”

“闭嘴!”提起姜萝、姜荔的父亲,息君,季姜更是暴怒。

“你们想跪、就跪着吧!跪到死!”季姜条件反射地想敲打着拐杖,胸口却一阵剧痛,她猛烈地咳嗽了好久,口角溢出了一道血丝。

“母亲……”

暴雨将至。

夕阳的余晖只在山口留下一缺,其余都被乌沉沉的黑云遮挡。清冷的明月升了起来。一股湿漉漉的风雨气息,混杂在冷风中,代表着在不到一个白日的路程远的地方,已经下起了大雨。

“你不是想留下萝吗!?可以!”季姜转身回顾,恨恨地说:“那拿什么给姒族?姒族来要人怎么办?战火再起怎么办?姜族万千生民的性命,都要因你的任性,付之一炬吗?姜荔!你可担得起这个罪责!?”

“萝身为王女,这本就是她的责任!”

当初,她并非是长女,几个姊妹逝去之后,才由她侥幸登上了王座。而她上位之后,人人又说,做得没有她的姐姐们好。她心中一直憋了一口气,下一代族长,一定要是她的长女!但是……旁人的一句话又点醒了她

“大人自身也非长女,亦将姜族带领得和谐安乐,实是证明了,能力与年龄无关。既是如此,大人又何必执着于长幼呢?”

旁人不知季姜内心的这番活动,但是姜荔,在听了母亲这番话之后,沉默片刻,竟是突然挣脱了护卫的禁锢!一阵狂风卷起,众人被风沙迷住了眼,而姜族的天赋能力本就与风有关,姜荔情绪激动之下,周身为风刃所萦绕,竟是无人能够靠近!

*

点点细雨,落了下来。

姒族王帐中,姒沅正在收拾行装。

与姜族和谈即成,不日,他们将离开姜族,返回极北之地。

虽然来到这里只有一段时间,但南方截然不同的风物,还是给姒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在分别之际,不禁开始有些怀念。

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一块冰块。

那是一片绿叶,被他亲手封在冰中。

终年被大雪冰封的姒族银谷,从未见过这样宽大柔软的叶片,仿佛将自己的一切都舒展开,大大方方地享受阳光与雨露。不惧风雨,拥抱骄阳。但是在银谷中,一切都是冰冷而坚硬的,从未有过这样鲜活而热烈的生命。

也许,返回姒族之后,他们再也无法见到这样的绿叶了。

一只银鸟忽然从帐外飞入,鸟翼上还带着一片未化的风雪,飞到姒洹臂上落下。姒洹摸了一下银鸟柔软的羽毛,鸟儿也将喙在他手指上轻啄,带下一片未融的雪花。

熟悉的温度。

“母亲来信了……”姒洹说。

姒洹解下绑在鸟腿上的小卷丝帛,一行小字露了出来,母亲告诉他们,姒族族内一切安好,询问他们战事进展,和谈判情况,寥寥数语,到最后,则提到了她最近得到的一则奇怪卜辞,其中的含义,连她也无法参透……忽然一阵冷风吹入,帐篷的帘幕被卷起,姒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