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片寂静,傅景言将商丹青送回宿舍之后仍然回到了画室里,参照着下午的那张手稿,他最终开始画油画。
他独自站在画板前,画笔划过画布。
房间里弥漫着松节油的气息,灯光下的石膏像蒙上了一层阴影,看起来多了几分思考的神态。傅景言一想到白天商丹青指着这几个石膏像叫“雕塑头”,就感觉这个称谓好像有几分可爱。
他确实很久没有触碰他的老本行了,以至于看到颜料在布上抹开的那瞬,还有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回国以后傅景言就几乎只画插画,接一些动漫与游戏的单子,虽然靠这个他能获得丰厚的酬金,也有了大把自由的时间,但他现在的生活与他最初的理想似乎是背道而驰。他也很少会再用这样漫长的时间,去细心地描绘人体。
笔尖在沾上颜料的那刻顿住,随即再度动了起来。傅景言望着画板上那张素描手稿,他现在竟然自然而然地想要拿起笔来,用他最擅长的油画描绘出商丹青最真实的样子。
他听着画笔抹开颜料时的声音,看着自己在一笔一笔地打型,白天商丹青的模样像是刻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就算不去看这张手稿,都能将那道身影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傅景言像是又找回了那消失许久的手感与灵气,上一次他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那个接商丹青下家教的车里,情绪左右着他的画笔,他对于画里人充斥着渴望占有的欲望。
现在也是如此,他依旧想要占有这个画中人。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傅景言才回过神,接起了堂兄打来的电话。
“喂,在干什么,又在画你那个美少女战士吗,微信也不回?”堂兄问说,“到底什么时候来我家吃一顿饭,安安都说想你了。”
“我在画油画。”傅景言一边拿着画笔在布上打型,一边平静地说。
“你开始画油画了?”电话那头的人像是吃惊不已,“你不是一直没手感,快两年没有碰油画了吗,这两年光见你接商稿,最多也就是拿彩铅画画素描,巴黎美院那老头没把你拉黑了吧?”
“……没有,昨天他还发邮件叫我参展。”
“那还真是稀奇。”堂兄在那头感慨说,“从来没见那老头这么溺爱过谁。”
傅景言微垂眼睫画着画,不置可否,只是他这次选择画油画不是为了导师的期许,而是为了留住某个笨家伙,怕还是要叫他的导师失望了。
从巴黎发过来的邮件带着这次展览的相关信息,很难得的一次青年艺术家展览,需要三到五幅画作的投递,他的导师觉得他这个好苗子不该就这样浪费了天赋,三令五申的让他一定要参加,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新作品了。
他重拾油画的心思也不在这次展览上。
他只想着如果商丹青知道自己的哥哥急需画出新的画作,一定会愿意热心帮助的吧。
傅景言无视了电话里头堂兄的唠唠叨叨,转而继续描绘画中人的形体,他看着画上所描绘出的大致身形,差不多已经想好了从哪个方面入手去展示这具躯体的肌肉美。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电话那头又传来堂兄不满的声音,“明天一定要来我家吃饭啊。”
“没有空,下次吧。”傅景言顺手挂断了电话,他将台灯挪近了照着画布的位置,又开始细细打磨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因为画里的人是商丹青,因为那幅手稿是他们俩共同完成的,他就觉得他可以把这幅油画完整地画出来。依附在手稿上强烈的情感与对画师本人的诱惑力,足以使它再次诞生出所谓的灵气与无限的遐想。
不过,略有些遗憾的是他下午画素描的时候心里只是想着练手,普通的动作与一成不变的灯光限制